年代:唐代诗人 作者:崔颢 ←上一篇:没有了 下一篇:黄鹤楼 →
诗词简介:
这是一段青年男女的相悦之词。其一是女子问,其二是男子答。江水滔滔,舟船不息,两艘船偶然相遇,船中的女子问另一船中的男子:“您家住在哪里?我家住在横塘。” 素昧平生,贸然相问,还自报家门,足见女子已对男子心生好感。但又不想让男子觉得自己太唐突,太冒昧,于是补上一句: “暂时停下船来问一问,恐怕我们是同乡呢。” 他乡遇乡亲确实难得,这一托词倒也贴切。与其说少女机敏,不如说诗人匠心。寥寥四句,一个热情开朗、质朴率真的船家女子形象跃然纸上。遇见自己心仪的人,没有矫揉造作,没有忸怩作态,只是自自然然,坦坦荡荡,率性而为。她的主动,她的天真,连同她那点小聪明,都活泼可爱。
男子的态度好像不甚明朗,其实不然,“家住九江边,来来往往在九江旁。” 回答得具体详实颇能引起我们对“妹有意郎有情” 的猜想。“都是南京人” 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心理距离,表现出一种认同感。“自小并不相识” 是生活的真实,反映出男子的朴实厚道,又隐隐透出相见恨晚之意。
全诗没有华丽的言辞,没有高深的意境,只是一幅浅白的生活场景,一段平平常常的对话,笔墨简约、朴素到极致。细细品味,却凝练集中,蕴藉含蓄,充满浓郁的生活气息,人物的形象、情感、神态和生活的背景,栩栩如生,让人读后莞尔。
《长干曲四首·其一其二》
.[唐].崔颢
君家何处住,妾住在横塘。
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
家临九江水,来去九江侧。
同是长干人,自小不相识。
《 chánɡ ɡān qǔ sì shǒu · qí yi qí èr 》
《 长 干 曲 四 首 · 其 一 其 二 》
.[ tánɡ ]. cuī hào
.[ 唐 ]. 崔 颢
jūn jiā hé chù zhù , qiè zhù zài hénɡ tánɡ 。
君 家 何 处 住 , 妾 住 在 横 塘 。
tínɡ chuán zàn jiè wèn , huò kǒnɡ shì tónɡ xiānɡ 。
停 船 暂 借 问 , 或 恐 是 同 乡 。
jiā lín jiǔ jiānɡ shuǐ , lái qù jiǔ jiānɡ cè 。
家 临 九 江 水 , 来 去 九 江 侧 。
tónɡ shì chánɡ ɡān rén , zì xiǎo bù xiānɡ shí 。
同 是 长 干 人 , 自 小 不 相 识 。
《長干曲四首·其一其二》
.[唐].崔顥
君家何處住,妾住在橫塘。
停船暫借問,或恐是同鄉。
家臨九江水,來去九江側。
同是長干人,自小不相識。
- 【逐句翻译】
君家何处住? 你的家住在何处?
妾住在横塘。妾的家住在横塘。
停舟暂借问,暂且停船问一声,
或恐是同乡。或许我们是同乡。
家临九江水,我家面临九江水,
来去九江侧。来去都在九江侧。
同是长干人,你我同是长干人,
生小不相识。可惜从小不相识。
①长干行:属南朝乐府《杂曲歌词》。长干,里弄名,在南京。崔颢原诗共四首,此选第一、二首。
②横塘: 《一统志》: “吴自江口沿淮筑堤,谓之横塘。在今应天府。” 即今南京市。
③九江:指长江中下游。
④生小:自小。
急急遥问,一字不添,只叙相问意,其情自见。(钟惺《唐诗归》)
【评论1】
论画者曰: “咫尺有万里之势。”一“势”字宜着眼。若不论势,则缩万里于咫尺,直是《广舆记》前一天下图耳。五言绝句,以此为落想时第一义,唯盛唐人能得其妙。如“君家住何处?妾住在横塘。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墨气所射,四表无穷,无字处皆其意也。(王夫之《姜斋诗话》卷下)
第一首(起句)问得妙不可解,然问者意中自有缘故,须要听者暗会,此中有三昧,妙不可思议也。“停舟”二字下得妙。为问君住处,又说妾住处,眼看着人说话,手中却停一橹之谓也。“暂借问”三字,又来得滑。看(结)二句口气,只是要他一答,答则可以相入,故必要他答也,第二首通首是答。(句句)出脱他的一问,妙。(通首)字字入耳穿心,真是老江湖语。(徐增《说唐诗》卷七)
不必作桑濮(桑间濮上,谓淫风流行之地)看。(沈德潜《唐诗别裁》)
读崔颢《长干曲》,宛如舣舟江上,听儿女子问答,此之谓天籁。( 〔清〕管世铭《读雪山房唐诗序例》)
【评论2】
沈德潜曾评此两首诗云:“不必作桑濮看”。旧时文人喜称男女幽会为“桑间濮上之行”。如果说,沈德潜此说旨在说明我们不应当视这首诗为淫邪放荡之作,当然自有道理。但是,如若由此认为这首诗不是审美地发现了、预见了真正纯洁的男欢女爱的情愫,那也失之片面。因为,这就必然要一笔抹煞了这首诗内在固有的美学意蕴。英人李博指出:“一切感情的气质,不论它们怎样,都能影响创造性想象。”(《创造性想象》)确实,我们只要带着自己心灵中的审美情操去阅读这首诗,就不难鼓动自己的艺术想象力,仿佛窥视到了这一对年轻人今后如何迎接自己即将到来的幸福和欢乐的动人场景。恩格斯曾指出,在阶级社会里: “只有在被压迫阶级中间……性爱才可能成为并且确实成为对妇女的关系的常规。”(《家庭、私有制与国家的起源》)这首诗所蕴涵的性爱的审美内涵极其丰厚,它通过处于萌芽状态的个体的生理的情欲渴求,却极其纯朴地反映了特定时代劳动青年男女之间普遍的内心理性追求,从而,也就展示了我们民族传统文化心理中所积淀的审美情操和人性风貌。
这两首抒情诗抓住了人生片断中富有戏剧性的一刹那,用白描 的手法,寥寥几笔,就使人物、场景跃然纸上,栩栩如生。它不以任 何色彩映衬,似墨笔画;它不用任何妆饰烘托,是幅素描;它不凭任 何布景借力,犹如一曲男女声对唱;它截头去尾,突出主干,又很像 独幕剧。题材是那样的平凡,而表现手法却是那样的不平凡。
先看第一首的剪裁:一个住在横塘的姑娘,在泛舟时听到邻船 一个男子的话音,于是天真无邪地问一下:你是不是和我同 乡?——就是这样一点儿简单的情节,只用“妾住在横塘”五字,就 借女主角之口点明了说话者的性别与居处。又用“停舟”二字,表明 是水上的偶然遇合,用一个“君”字指出对方是男性。那些题前的叙 事,用这种一石两卵的手法,就全部省略了。诗一开头就单刀直入, 让女主角出口问人,现身纸上,而读者也闻其声如见其人,绝没有茫 无头绪之感。从文学描写的技巧看,“声态并作”,达到了“应有尽 有,应无尽无”,既凝炼集中而又玲珑剔透的艺术高度。
不仅如此,在寥寥二十字中,诗人仅用口吻传神,就把女主角的 音容笑貌,写得活灵活现。他不像杜牧那样写明“娉娉袅袅十三 余”,也不像李商隐那样点出“十五泣春风,背面秋千下”。他只采用 了问话之后,不待对方答复,就急于自报“妾住在横塘”这样的处理, 自然地把女主角的年龄从娇憨天真的语气中反衬出来了。在男主 角并未开口,而这位小姑娘之所以有“或恐是同乡”的想法,不正是 因为听到了对方带有乡音的片言只语吗?这里诗人又省略了“因闻 声而相问”的关节,这是文字之外的描写,所谓“不写之写”。
这首诗还表现了女主角境遇与内心的孤寂。单从她闻乡音而 急于“停舟”相问,就可见她离乡背井,水宿风行,孤零无伴,没有一 个可与共语之人。因此,他乡听得故乡音,且将他乡当故乡,就这样 的喜出望外。诗人不仅在纸上重现了女主角外露的声音笑貌,而且 深深开掘了她的个性和内心。
诗的语言朴素自然,有如民歌。民歌中本有男女对唱的传统, 在《乐府诗集》中就称为“相和歌辞”。所以第一首女声起唱之后,就 是男主角的答唱了。“家临九江水”答复了“君家何处住”的问题; “来去九江侧”说明自己也是风行水宿之人,不然就不会有这次的萍 水相逢。这里初步点醒了两人的共同点。“同是长干人”落实了姑 娘“或恐是同乡”的想法,原来老家都是建康(今江苏南京)长干里。 一个“同”字把双方的共同点又加深了一层。这三句是男主角直线 条的口吻。现在只剩最后一句了:只有五个字,该如何着墨?如用 “今日得相识”之类的幸运之辞作结束,未免失之平直。诗人终于转 过笔来把原意一翻:与其说今日之幸而相识,倒不如追惜往日之未 曾相识。“生小不相识”五字,表面惋惜当日之未能青梅竹马、两小 无猜,实质更突出了今日之相逢恨晚。越是对过去无穷惋惜,越是 显出此时此地萍水相逢的可珍可贵。这一笔的翻腾有何等撼人的 艺术感染力!
《长干曲》是南朝乐府中“杂曲古辞”的旧题。崔颢这两首诗继 承了前代民歌的遗风,但既不是艳丽而柔媚,又非浪漫而热烈,却以 素朴真率见长,写得干净健康。女主角的抒怀只到“或恐是同乡”为 止,男主角的表情也只以“生小不相识”为限。这样的蕴藉无邪,是 抒情诗中的上乘。
长干行,一作长干曲,属乐府《杂曲歌辞》旧题。长干为古金陵的里巷名,旧址在今南京市南。长干曲最初原为长干当地的民歌,以后诗人的仿制也以这一带人民的生活作为描写对象,多写男女情事。崔颢的《长干行》共有四首,采用联章体,描写一对男女青年在水上偶然相逢以至相恋的情景。这里选前两首。
诗歌以男女青年一问一答的形式,细致地刻画了两人的心态和情致,生动活泼,饶有兴味。前一首是女子发问。她和男子并不相识,但一见钟情,不觉停下船来相见。“君家何处住”这句虽然问得突然,但又十分符合女子的身份以及此时此刻的心理状态。从全诗看,女主人公是一个单纯、泼辣的采莲姑娘,生活在社会最底层,较少受封建礼俗的约束,因此当她看中一个意中人时,竟主动停船与之搭话。这一举动显示了她热烈、大胆而又纯真的性格特征。第二句女子自报家乡。据《一统志》: “吴自江口沿淮筑堤,谓之横塘。”其旧址在今南京市西南。下两句口气一转,表现了女主人公的机智和聪慧。因为她毕竟是个青年女子,无论如何,总有一种特有的羞涩感,说出前两句之后,她自己也觉得过于唐突,于是灵机一动,便说:我只是停船随便问问罢了,或许我们是同乡呢。这两句似是说给对方听的,又似是自言自语,是为自己的唐突作解释。殊不知这一解释“欲盖弥彰”,进一步说明了她的心思。四句诗活脱脱地勾勒出一个大胆、活泼而又机敏的青年女子形象,她活得洒脱,爱得热烈,羞也羞得自然,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种春天般的生命活力。
第二首是男的回答。“九江”泛指长江下游一带。古时长江流至浔阳(今江西九江市)一带,分成九派,故有此称。全首意思是说,我家就靠在长江边上,来来去去都在这长江的沿岸,我现在才知道,我们都是长干人,而过去我们却一直不曾相识。诗中充满了一种喜悦和快意,意思是我们以前虽不相识,今天却终于相识了,无意中流露出男子对女子同样充满好感。从文字看,男的是作如实的回答。和女子相比,他的性格显得憨厚、质朴,在这场爱情的表白中也显得比较被动,但唯其质实和坦诚,其艺术形象才有一种朴拙的美感,受到大家的喜爱。
这诗歌用的是民歌体,描写的内容也是普通劳动者的生活,因此就其风格而言,最突出的一点就是清新、自然、富有人情美。作为一首情歌,诗人描写了男女之间互相倾慕、互相依恋的真挚情感,但又区别于一般传统文人的情诗,显得直率、热烈。女子见到中意的男子,虽然素昧平生,却大胆地上前搭话,以表达自己的相爱之意,这样的直率和坦诚,在一般文人诗中是不能想象的。但正是这种直率和坦诚,揭示了人性的本源和生活的情趣。爱情是人类生活中最平常、最美好的情感,两情相悦也是人际交往中最自然的现象,本来就用不着过分的羞羞答答,遮遮掩掩,因此当它以一种最朴实的语言,最自然的方式,毫无掩饰地表达出来时,也就自然而然地会引起读者的喜悦和共鸣。当然,作为一首文人仿制的民歌体小诗,它又区别于一般的山野民歌,因为它经过作者的加工和提炼,已经去除了粗糙的成分和枝蔓部分,在文字和结构上显得更为精致和圆熟。这两首诗,艺术上有两点突出的特色:一是在结构上作者别具匠心,尤其是第一首,前两句一路写来,文势纵横直入,三、四句一个回旋,于奔放之中加以收缩,一纵一收,开合有致,吞吐自如,从而显得诗味更加隽永。其次是人物形象十分鲜明,女子的大胆和热烈,男子的质朴和憨厚,两相比照,栩栩如生,真令人有呼之欲出之感。王夫之曾以此诗为例,说短诗有“咫尺万里之妙”(见《夕堂永日绪论》),主要的大概也是以此而言。
长干曲,属乐府杂曲歌辞,多反映青年男女的爱情。
这两首民歌式的小诗,采用一问一答的形式,表现了船家男女青年初次相遇的情景。第一首为女子的设问,后一首为男子的回答。问答自然朴素,语言平常明白,粗粗一看似乎不象是好诗。如果我们不是从诗的意境所独具的蕴藉美来审视,也许会认为这两首诗译成白话索然无味,但是历代懂诗的人会告诉你,这是两首名诗,“皆酣得六朝意象”的“唐人五言绝佳者”之一(胡应麟《诗薮》)。沈德潜在《唐诗别裁》中,一再举崔颢的《长干行》为例,表示“虽非专家,亦称绝调”。王夫之在《姜斋诗话》中,更大加称赞这两首诗:“墨气所射,四表无穷,无字处皆其意也。”这绝非偶然的巧合。我们说,这两首诗用不加雕饰斧凿而又淳朴的语言,富有戏剧性地描画了一对青年男女一瞬间初萌恋情的种种情态:试探、挑逗、默契和领悟……女的大胆、钟情;男的朴实、敏慧。两人音容维妙维肖,活灵活现。爱情的确不是单向地靠一颗心去凑近另一颗,而是要两颗心同时撞击,才能迸发出爱的火花。正是这一点,才使这两首诗产生了不朽的、迷人的艺术魅力。
如果认为第一首的题旨真的只是寻同乡,那么则可开门见山地发问:“君恐是同乡”就可以了,但这样一来就会一句说尽,诗意全逝,兴味索然而无人肯看了。但现在是:“君家何处住? 妾住在横塘。”船家少女的形象跃然纸上,出口问人住处,真是欲擒故纵有深意在焉。横塘,在今南京市西南,与长干相距不远。你看她爽朗直率、落落大方,一张口就主动询问一位素昧生平的男子家住何处,还未等男子及时回答,这女子又赶紧自说籍贯,真是此举所为何来,令人揣摹不尽。诚挚坦率,蕴含挑逗之心;情思热切,竟无狎邪之态。我们仿佛抚摸到了这个船家少女一时急剧跳动的怀春之心。“停船暂借问”,这一句包孕着一系列的内心活动和形体动作。你看,这少女在探问对方和介绍自己时,她手中的桨停止了划动,船不觉慢慢向他靠拢了。这时仿佛江水也停止了流动。是不是爱情的幸福已经降临到她的身边了?也许此刻她的心正剧烈地跳动着,面对近在咫尺的陌生男子如何诉说自己的心曲呢? 一瞬间,她默默无语、羞涩之情难掩吧? 突然这少女好象感到自己被人误解的难当,顿生剖白之意,赶紧为自己的冒失而喁喁改口说:“或恐是同乡。”真是欲盖弥彰,姑娘求爱自媒之心反而在这掩饰之中越加暴露无遗了。正如刘辰翁所说:“只写相问语,其情自见。”(《唐诗选脉会通》)可谓情深似水、心跃如浪。表面看去这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害羞的窘态,实则更加流露出了自己有爱慕求偶的心情。真是蕴藉深邃,诗味浓郁。至此,一个热情端庄、聪明伶俐的少女形象,便栩栩如生地活跃在我们面前。
第二首男子的回答也是有情有义耐人咀嚼的。看来他是听懂了姑娘包含在“或恐是同乡”这一平淡语中的言外之意、弦外之声。于是才有“家临九江水,来去九江侧”的自报家门之答。第一句算是答复了“君家何处住”的提问,这儿所说的“九江”,当是泛指长江下游,即长干里一带的九条支流。第二句,不能不如实地说明自己是 一个为生活奔波,常年在长江下游风行水宿、飘泊不定的流浪人。这也就十分婉转地表露了他的忧虑、胆怯、期望等内心矛盾,意谓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爱我吗?我值得你爱吗?但是,情之所致、金石为开。他虽感两人萍水相逢,但却喜出望外地说出第三句:“同是长干人。”一个“同”字,不仅证实了、满足了姑娘“或恐是同乡”的猜测之心、试探之意,而且也非常含蓄地表白:我俩都是船家儿女,相同的命运和追求可以使我们紧紧地结合在 一起。这一句平平道出,却语淡情深,微露出彼此爱慕的欢悦。在这基础上才烘云托月般引出了最后一句:“自小不相识。”这一句笔力翻腾有力。如改为“今幸始相识”之意,反而显得落俗浅陋。现在却翻进一层,追惜今日之前未曾相识,以突出当下相逢恨晚、一生有缘之情愫,以至巧遇乡亲、一见如故之意绪。在这里,两个人越是对以往未曾相识追悔,越是显出如今邂逅相遇、彼此钟情的珍贵、欣喜。至此,我们仿佛看到了一个忠厚、善良的青年男子,终于也掏出了自己一颗火热的心,奉献给了这位爱慕自己、并向自己表露了心曲的姑娘。
这两首诗前呼后应,浑然一体,蕴藉无邪,诗味不尽,确为唐代五绝中之“神品”。诗人匠心独运,纯属自然。符合当时“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审美标准,因而具有永久的艺术魅力,千百年来一直为历代唐诗选家所珍视,几乎没有哪一个唐诗选本不曾选入这两首诗。
沈德潜曾评此两首诗云:“不必作桑濮看”。旧时文人喜称男女幽会为“桑间濮上之行”。如果说,沈德潜此说旨在说明我们不应当视这首诗为淫邪放荡之作,当然自有道理。但是,如若由此认为这首诗不是审美地发现了、预见了真正纯洁的男欢女爱的情愫,那也失之片面。因为,这就必然要一笔抹煞了这首诗内在固有的美学意蕴。英人李博指出:“一切感情的气质,不论它们怎样,都能影响创造性想象。”(《创造性想象》)确实,我们只要带着自己心灵中的审美情操去阅读这首诗,就不难鼓动自己的艺术想象力,仿佛窥视到了这一对年轻人今后如何迎接自己即将到来的幸福和欢乐的动人场景。恩格斯曾指出,在阶级社会里: “只有在被压迫阶级中间……性爱才可能成为并且确实成为对妇女的关系的常规。”(《家庭、私有制与国家的起源》)这首诗所蕴涵的性爱的审美内涵极其丰厚,它通过处于萌芽状态的个体的生理的情欲渴求,却极其纯朴地反映了特定时代劳动青年男女之间普遍的内心理性追求,从而,也就展示了我们民族传统文化心理中所积淀的审美情操和人性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