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桃源 芙蓉

吴文英

青春花姊不同时。凄凉生较迟。艳妆临水最相宜。风来吹绣漪。
惊旧事，问长眉。月明仙梦回。凭栏人但觉秋肥。花愁人不知。
此词所咏的芙蓉是水芙蓉，即荷花。
首二句，以荷花的口吻感叹道：“青春花姊不同时，凄凉生较迟”。“青春”即春天。芙蓉在夏季开花，她为没有同春花同时开放感到遗憾，因开花较迟，没有群芳为伴，没有遇上繁华的春天，故感到孤独而凄凉。
“艳妆临水最相宜，风来吹绿漪”,写荷花盛开时的美景。“艳妆”即红妆艳抹，形容荷花的艳美姿容。艳妆临水，恰如美人照镜，风姿倩影映在水中，暖风吹来，水面微荡锦绣般的涟漪，真是“最相宜”——最和谐的美景。
上片写花生花盛时的情景。
下片写花将凋谢时的愁怅。
“惊旧事，问长眉，月明仙梦回”,写荷花月夜惊梦，语简意丰，颇须仔细玩味。“旧事”,指鲜花盛开时的艳美景象。“长眉”即蛾眉，指代美女。这三句，因词律关系，语序有所颠倒，应把第三句放在最前面讲解。其意为：荷花夜晚做了一场长生不老的“仙梦”,一梦醒来，明月当空，发现自己红衰翠减，老之将至，便惊疑自己鲜花盛开的“旧事”是否已经过去？她疑惑不解，便向长着长眉的红颜美女发问：你们这些美人，是否也象我们荷花这样飞速衰老？从而引出结尾二句：“凭栏人但觉秋肥。花愁人不知”。那凭栏观景的美人没有回答花的问题。她只觉得秋天的到来使她长胖了，至于花的忧愁，此人一点也不了解。
此词虽小，甚为奇警。以“凄凉生迟”开头，以惊梦愁疑结尾，花盛美景只一笔带过，情调凄怨，此为一奇；不是客观描写，而是借花抒情，词人虽与花难解难分，但所抒的是人情。笔法委婉含蓄。此为二奇。因写法奇巧，故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