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调·平湖乐(十首选五)

    

王恽

平湖云锦碧莲秋，香浥兰舟透，一曲菱歌满樽酒。暂消忧，人生安得长如旧。醉时记得，花枝仍好，却羞上老人头。
鉴湖秋水碧于蓝，心赏随年淡，柳外兰舟莫空揽。典春衫，觥船一棹汾西岸。人间万事，暂时放下，一笑付醺酣。
平阳好处是汾西，水秀山挼翠。谁道微官淡无味？锦障泥，路人争笑山翁醉。西山残照，关卿何事？险忙杀暮鸦啼。
采菱人语隔秋烟，波静如横练。入手风光莫流转，共留连，画船一笑春风面。江山信美，终非吾土，问何日是归年？
秋风湖上水增波，水底云阴过。憔悴湘累莫轻和。且高歌，凌波幽梦谁惊破！佳人望断，碧云暮合，道别后意如何。

这是王恽在平阳路总管任上写的小令。原作共十首，这里选其中的五首。十首[平湖乐],都是描写作者宴游平湖所见的景色、抒发心中之感怀的。其中有对平湖山水的赞美，有对年华流逝的慨叹，有对故人家乡的怀念，有对朝廷将他放任此处做“微官”的隐隐不满，也有且在此地山川美景中饮酒高歌的陶醉，还有对此地淳朴百姓的留恋。
第一首抒发作者对时事的慨叹。元代是落后文化统治着先进文化，又逐渐被先进文化所同化的特殊时代。知识分子所感受到的内心压抑，显得比以往的任何时代都更沉重而深广，这也就是为什么元散曲中忧生叹世、伤老嗟卑之类作品特别多的一个原因。王恽的这首散曲，抒写的也正是这种弥漫在整个元代社会氛围中的慨叹和惆怅。虽然篇幅短小，却写景如画，句式跌宕，浓缩精练，一曲三折，把作者暮年时的复杂心绪极富感染力地传达了出来。
第二首抒发了作者对汾西、平湖的新鲜感和爱恋，也隐隐地透露出对朝廷将他放任此处的不满，以及他得醉且醉，一笑置之的豁达心态。元代平阳路，治所在今山西临汾市，辖境相当于今山西省临汾、洪洞、浮山、霍县、汾西、安泽等市县地。王恽被派任此路总管，本当欢喜雀跃的，为何在曲中还流露出微微的不满呢？原来他在京师时任国史编修和监察御史，现在外放做地方官员，是一种贬谪。曲写赏景，却不着意于绘景，而是直叙诗人情感，出语不凡，流畅自然。

第三首小令抒发作者对大自然的热爱之情。平阳因在平水(今汾河)之阳故名。治所在今山西省临汾市。由于金元战乱时期这里较早地为蒙古军占领，安定得早，生产较早地得到恢复和发展；加之城市手工业、工商业的发展，平阳地区文化发达，文人荟萃，便成为元曲的发祥地之一，被誉为“戏曲摇篮”。本曲描绘了平阳地区的风光，结尾： “西山残照，关卿何事？险忙杀暮鸦啼。”写人与鸦的对话，更是妙趣横生，很好地衬托了作者的悠闲自适的心情。卿，你，指下句的暮鸦。关卿何事，即与你有何相干呢？险些把你忙死。
其五描写作者因故羁留他乡，目睹他乡的如画风景时，思念故乡而作。全曲可分为两部分，前一部分是他乡的美丽风光，属于写景；后一部分抒思归之情，是写情。写景轻盈洒脱，抒情委婉真挚，情景交融，意趣横生。
总之，这是一组优美的散曲小令，写景与抒情结合，天然浑成，不愧为元曲本色派中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