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铸《醉中真·不信芳春厌老人》

贺铸

不信芳春厌老人，老人几度送余春，惜春行乐莫辞频。

巧笑艳歌皆我意，恼花颠酒拼君嗔，物情惟有醉中真。

【注释】

余春：残春。行乐莫辞频：不要推辞频频行乐。拼：任凭。这句指使花烦恼，把酒洒出，任他人嗔怪。

【鉴赏】

在这首小令作品中，作者借惜春抒发了自己宿愿难酬的感伤和愤慨。

上阕主要写作者暮年惜春的心情。“不信芳春厌老人”中“不信”二字语气率真，显示出年老词人的任性，也给人起笔突兀之感。美好的春天本来是属于浪漫的少男少女们的，但作者偏偏不信也不遵循这样的人生常理。率性的表白和奇异的倔强自然是耐人寻味的。“厌”字将春天拟人化，生动形象。“老人几度送余春”写作者几年来都是依依不舍地与春相别，所以他相信人有情，春亦有情。“惜春行乐莫辞频”是说只留恋春光是不够的，还要用实际行动来珍惜它，要及时行乐，因为“余春”毕竟不多了。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的暮年人生少留一些悔恨。作者以惜春行乐来使人生获得一种满足感，这强烈地衬托出他在现实生活中无所作为的愤慨和无奈。至此，我们也明白了作者“不信”的深层原因。这阙词中如行云流水般的韵律主要由一、二句中的顶针辞格和“春”字的错落排列体现出来。

下阕主要写作者惜春行乐的种种表现。“巧笑艳歌皆我意，恼花颠酒拼君嗔”。听歌观舞、赏花饮酒，自然使我心情舒畅。这些古代知识分子常有的生活现象何以值得一写呢？关键是“恼”、“颠”、“拼”几个字，写出了词人在一般的行乐中表现出来的忘乎所以的程度，以及任性而为的狂态。赏花过度以致花“恼”，饮酒过醉以致酒“颠”，总之是行乐过度以致人们议论纷纷，但作者根本不理会。这种不顾一切的疏狂，可使作者将现实生活的烦恼失意暂时忘却，并且“物情惟有醉中真”，它也能使作者看到世间真相，体味到人间真情。这一结语同样写出他面对现实的无奈和悲凉，其中的“惟有”和开篇的“不信”，以相当强烈的肯定语气相照应，加强了词作抒情、议论的表现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