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铸《行路难》

《行路难》·贺铸

贺铸

缚虎手，悬河口，车如鸡栖马如狗。白纶巾，扑黄尘，不知我辈，可是蓬蒿人！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作雷颠，不论钱，谁问旗亭，美酒斗十千。酌大斗，更为寿，青鬓常青古无有。笑嫣然，舞翩然，当垆秦女，十五语如弦。遗音能记秋风曲，事去千年犹恨促。揽流光，系扶桑，争奈愁来，一日却为长。

《行路难》本来是古乐府杂曲歌名，内容多写世路艰难和离别伤悲；后来

成为词调，叫《小梅花》。贺铸以旧题为名，也有叹人生沧桑和功业难成之意。贺铸词的风格多种多样，有些作品以豪迈奔放见长。此篇即是。

词的上片，描写词人和与他交游的英豪们当年豪放不羁的游侠生活，以及建功立业的壮阔情怀。“缚虎手，悬河口，车如鸡栖马如狗。”缚虎，即徒手打虎，语出《诗经·郑风·大叔于田》。悬河，比喻人的健谈，语出《世说新语·赏誉》。这两句引用古语，一开始就突出英豪们的能力和辩才，给人以气度不凡的感觉。接着，把车盖比作鸡栖之处，而骏马有如走狗，极喻他们的宏大气魄。这一句出自《后汉书·陈蕃传》。“白纶巾，扑黄尘，不知我辈，可是蓬蒿人！”这里，词人化用李白《南京别儿童入京》中“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诗句。“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这本来是李贺《金铜仙人辞汉歌》中的句子，诗人信手拈来，借以抒发被迫离开京都的悲思。“作雷颠，不论钱，谁问旗亭，美酒斗十千”，旗亭，酒楼的别称，词中是指送别的地方； “美酒斗十千”，形容饯行之酒质美价昂，语出曹植《名都篇》，后来李白《行路难》、《将进酒》等诗皆转引。

下片紧承斗酒饮宴进一层抒写。一曲《秋风辞》却把诗人带回现实中来，当年汉武帝刘彻所作的诗歌，虽然事去千年，如今看来，犹如昨日，时光是那样短促，怎不使人惆怅呢！写到这里，诗人顿发奇想，他竟要把太阳系住，把飞快消逝的时光挽留，然而这又何济于事，愁思仍与日俱增。“争奈愁来，一日却为长”，词的结句道出了诗人报国无门、功业难成的无限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