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氏》

《窦氏》

文言短篇小说。选自《聊斋志异》。清蒲松龄作。清但明伦说：“本是贵倨凌人，欺其农家女耳。女惑其言而要誓，女诚无识；而指矢天日以绐之，将欺谁？欺天乎？得其一言，可以不死；忍而不纳，致令抱儿坐僵。始乱之，终弃之，且卒死之。‘南要我’一言，我知其得请于帝矣。如此负心郎，当为人所不齿。即披发抱子而示之梦，犹贪其富而许其婚，是大家自杀其女耳。新妇自缢，窦女失尸，以替其家，以播其迹，虽数年之间无敢字，岂倚户之恨遂可消乎？新人自至，窦女重来，以姚孝廉之女尸，作曹进士之女卧。假途灭虢，报冤者其为厉实奇。发冢见尸。授首者其获罪似枉。而回思天日之誓，与女‘不念我不念儿’之言，则丧其室家，殄其后嗣，断其身首，谁曰不宜！”(《聊斋志异》会校会注会评本)清何守奇说：“女子报南虽酷，然南之所以待女者亦忍矣。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又何过焉？”(同上)今人薛洪绩、李伟实《元明清短篇小说选》说：“通过贫农的女儿窦氏被污辱、被抛弃的悲剧命运，反映了豪绅恶霸欺压贫苦百姓的罪行和贫苦人民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敢拚死反抗的斗争精神，写出了阶级斗争的一个侧面，表现出作者对为富不仁、横行乡里者的愤怒谴责和对无辜受害的善良弱小者的同情。”今人孙一珍《聊斋志异丛论》说：“就艺术结构而言，《窦氏》和唐人蒋防的传奇《霍小玉传》较相近。不同的是，《霍小玉传》主要铺叙妓女的悲剧命运，近尾声处才写到复仇。《窦氏》则着重写冤魂复仇。它开篇就着眼于封建的门阀制度形成的等级观念，从男女双方社会经济地位的悬殊入手，在矛盾的发展变化中来刻画窦女的形象。”又说：“能爱才能憎。强烈受憎正是窦女前后性格的统一。如果说《窦氏》的前半截着重刻画窦氏的质朴和痴情，那么作品的后半截在描写冤魂复仇的过程中，呈现在我们面前的窦女却分明是一个满腔悲愤的复仇者的形象。”今人刘烈茂等《新评聊斋志异二百篇》说：“窦氏报冤，使南三复声名狼藉，以致在当地‘数年无敢字者’，后因传说‘朝廷将选良家女充掖庭’，结果‘有女者悉送归夫家’。窦氏鬼魂冒名卢氏仓促送女的情节，一方面虽仍然是写复仇，但更重要的是揭露皇帝‘选嫔’之可怕。表现了人民群众对‘离散天下之子女，以奉我一人之淫乐’的皇帝的极大愤怒，反封建的思想是十分强烈的。”今人朱东润主编《中国历代文学作品选》说：“揭露了地主阶级玩弄女性、始乱终弃的罪行。……虽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但篇中宣扬的因果报应等迷信思想，则是不足取的，应作具体的分析批判。”此篇通过晋阳土豪南三复引诱农家少女窦氏、始乱终弃的描写，揭露了封建地主阶级摧残女性的卑鄙丑恶行为，典型地表现了封建社会女子被践踏、迫害的不幸遭遇。窦氏死后化作厉鬼复仇，终于使南三复犯案处死的情节，则反映了广大受迫害者斗争、反抗的强烈愿望。“朝廷将选良家女充掖庭，以故有女者悉送归夫家”一笔，则含蓄地将笔锋指向了皇宫内禁，具有强烈的反封建思想。作品对窦氏性格的发展刻画得相当成功。死前，于纯洁、善良、悲苦之中含蕴着刚韧；死后，悲苦化为激愤，刚韧发展而为严厉决绝。情节离奇曲折，描述细致生动，饱含真情，笔调凄惋，沉痛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