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

〔捷克斯洛伐克〕 贝兹鲁奇

清风像云雀般翩跹，

在松树和枞树的枝干间穿流；

梦的小舟在记忆的河上泛游，

蝴蝶在我的手上停留。

你可是爱情，你可是幸福，妩媚的蝴蝶？

飞开吧，去把少男少女点缀，

点缀乌黑的头发，白嫩的手……

我怎么，我怎么和你相守？

(劳荣 译)

贝兹鲁奇(1867～1958)捷克诗人。他的诗为数不多，但内容丰富，革命性强，有力地反映了捷克人民争取民族解放和反对社会压迫的革命精神，唱出了时代的最强音，从而在捷克现代诗歌中占有重要地位。他被称为“被奴役人民的歌手”、“人民艺术家”。代表作《西里西亚之歌》，描写了俄斯特拉发地区的矿工和农民遭受阶级压迫和种族岐视的苦难生活，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前捷克民族诗歌的杰作。另外还有抒情长诗《蓝色蝴蝶》等。

《蝴蝶》是一首有名的情诗。古今中外无数大学者、名诗人咏叹爱情，大凡说爱情像玫瑰、像水仙般清美，而贝兹鲁奇却说爱情像蝴蝶般妩媚。独特的角度，立即把读者吸引到作者要表达的思想空间。

诗的前四句，写作者对自己曾经拥有过的美好爱情生活的回味；后四句，写作者祝愿蝴蝶给少男少女带去爱情和幸福，显示作者博大的胸怀中还有一丝淡淡的忧愁。

这首诗简洁练畅。前四句写得轻松优美。后四句又显得淡喜淡忧。作者用一只蝴蝶贯穿全诗，用比喻的手法将抽象的爱情形象化，爱情像蝴蝶般妩媚，令人欢欣鼓舞。

“清风像云雀般翩跹，在松树和枞树的枝干间穿流。”这是自然的美景，但在作者眼里，清风也为他的爱情载歌载舞。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它能使清风翩跹，也使清风畅流。“翩跹”“穿流”，如此轻松优美，又富于动感，爱情被赋予了自然的魅力是显而易见的，又何况处于绵绵情意之中的“我”的心扉呢？

“梦的小舟在记忆的河上泛游，蝴蝶在我的手上停留。”这两句是对自己青春爱的追忆。“梦的小舟”“记忆的河”不但有情趣，更富理趣，“梦”可以重现记忆，记忆也便成了梦的内容。没有记忆，便没有蝴蝶梦；没有梦，便淡忘了已有的过去的记忆。作者把梦、蝴蝶、记忆高度统一于一体，把自己的小舟加上梦与记忆的光环。在自然的映照下，在我们的想象中，可以捕捉到作者的情趣和理趣。这也是作者高明之处。语言虽质朴通俗，但在意蕴中又有脱俗之感。从表层上来说，每个人都可以理会诗的含义，但在细细品味之下，又有妙不可言的内蕴美。

此诗节奏轻快，读起来朗朗上口，边读边思就更能品出诗的高超情致。

青春而歌唱爱是自然的，因为青春本身就有活力、魄力和魅力。青春在不同人的心里留下的是不同的记忆。当青春逝去时，对青春的留恋是因为他拥有美好的青春和爱情。本诗的作者便是如此。在诗的后四句，作者让飞开的蝴蝶去点缀少男少女青春的爱情。年岁的青春是易逝的，而爱的青春却是永恒的。作者在慨叹自己过去的淡忧之时，又欣慰看到爱情在少男少女间绵延不息，别有一番淡喜之情，作者正是在淡忧淡喜中歌颂爱情的魅力。

“我怎么，我怎么和你相守？”只是一个平易的问句，但从中我们可以感受到作者很深的思想内含。“我”无法和“你”相守，因为青春已逝，有“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悲切之情，“我”不能和“你”相守，因为“你”尽可去点燃少男少女的爱情，亦有欣慰之情。

古人云：“一丘一壑，尽得风流”。“蝴蝶”诗确是如此。全诗短小精悍，无冗长琐碎乏味之感。诗句无故意雕凿之功，但词与词、句与句自然搭配运用自如，亦有音乐的美和绘画的美，融动人的情趣和耐人寻味的理趣于其中，可谓“尽得风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