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成大《霜天晓角·梅》

范成大

梅

晚晴风歇，一夜春威折。脉脉花疏天淡，云来去，数枝雪。

胜绝，愁亦绝，此情谁共说？惟有两行低雁，知人倚，画楼月。

【注释】

春威：初春的寒威。俗谓“倒春寒”。折：减退。脉脉：深含感情的样子。胜绝：美景超绝。

【鉴赏】

该词牌又名“月当窗”、“踏月”、“长桥月”。本词别本题作“梅”，是一首咏梅怀人之作。

上阕表现梅花质洁如雪、脉脉含情的神韵。首二句写梅花开放的环境、气候：傍晚时分，天才晴，风才住，又经过一夜，春寒凛冽的威势终于减退了。这里，“晚晴风歇”，暗示梅花白日整天遭到风之摧残，继而又面临着“一夜春风”，即春寒威力的摧折，显示出梅花在残冬早春的特定时节备受摧残的处境。一个“折”字，生动地表现出从原来春寒之厉到现在春晴之和的极快转变。一夜之后，“脉脉花疏天淡，云来去，数枝雪。”天高月淡，闲云去来，一朵朵梅花脉脉有情地开放，仿佛枝头挂着白雪。这里，作者用“数枝雪”来形容花之淡，强调了雪与梅的疑似，包含了丰富的意蕴。

下阕由赞叹美景急转到愁情，由梅及人，以梅比人。词人用“胜绝”总上，又用“愁亦绝”启下：这景致真是绝美，可引出的愁情也最为深长。空对这如此的美景，寂寞孤单的我，又向谁去倾诉心中的惆怅呢？在愁人的眼里，梅花成了愁的象征，而这满腔的愁怨，却用“此情谁共说”带过，愁到无人可以倾诉的程度，足见愁之深重了。末三句“惟有两行低雁，知人倚，画楼月。”只有那两行低飞的鸿雁，知道此时有人独倚画楼，月夜思人。这里，“惟有”二字，写出了环境的极端孤寂。“低”字也用得极好，仿佛是雁故意低飞，要来与独自倚楼赏花的人作伴。词到最后，作者才有意无意中带出，楼头还有个倚栏未眠的人，可谓构思精巧，别开生面。

此词写赏花之人的孤寂情怀。全词清疏淡远，不假雕饰，富有空灵蕴藉之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