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 [西班牙]马·马查多

我的痛苦

令我愤怒，

我要把它驱逐。

我不知道

它来自何方，

似流水归入大海，

像野花在五月盛开，

如晨风吹进森林。

它在我心中筑巢，

仿佛酸涩

渗透嫩绿的柠檬；

又好比肆虐的蔓藤

攀悬、缠绕

我的心窝，

阻塞我的血脉。

我不知它来自何方

去往何处。

我只知它像一条绳索

将我紧紧缚住。

(赵晓林译)

【赏析】

马努埃尔·马查多的诗作大多深沉忧郁，具有明显的现代主义色彩。

痛苦，看不见，摸不着，不知它藏身何处，也不知它从何而来。可是它又实实在在地能感受到。要把这样的一种情绪体验用抽象的文字表现出来，不费一番周折可不行。 “我的痛苦/令我愤怒，/我要把它驱逐”，诗人一开始就把我们引入到特定的抒情氛围中，简单、直接，不带一丝杂质。可是这令人愤怒的痛苦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状态呢？诗人借助于那些可感的物体，为我们描述了一个痛苦不知从何而来，又如何在人身上紧紧缠绕的过程。“似流水归入大海，/像野花在五月盛开”，痛苦虽然不知来自何方，可是它的发生却像是自然命定的那样不可回避，并且弥漫于生命。这样的痛苦啊，它不仅来了，而且还“在我心中筑巢”，那种感觉又是怎么样的呢？是“酸涩”的，是渗透到生命中来的酸涩。诗人接着又把它比拟为“肆虐的蔓藤”，来摹写痛苦对于生命的占据。真想把这痛苦驱逐出生命，可是这又是不可能的，因为你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只知道它是紧紧缚着你的一条绳索。所以说诗止于语言，我们常常习惯于去解读语言背后的意义，但语言却是存在本身，借助于语言的触角，我们才能够建构起一个真实可感的世界，从而达到直觉的把握。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本诗抒写的不是一次痛苦的感触，而是语言对于痛苦的揭示。

(俞春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