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 | 独标新意的行草书艺 |
释义 | 独标新意的行草书艺王宠能与祝、文媲美,其独树一帜的小楷固然是身手不凡的一种本领,而独标真谛的行草又是王宠的另一手高超书艺。 王宠的行草书也像他的小楷以皈依晋人为真谛,而且他像晋人那样把行草书视为一种抒情写性的最得心应手的书体。王宠也有一颗不凝滞于物的自由心灵,他也欲追随晋人,用行草书表现出这种萧散超脱的神韵!文征明曾为王宠撰写墓志,其中就称颂他,“君高朗明洁,砥节而履方,一切时世声利之事,有所不屑”。此可见其襟韵高洁,超脱世俗。王宠甚至厌弃喧嚣的人世市井,因此迁居在石湖之畔上方山的郊区僻静处,如文征明所写:“性恶喧嚣,不乐居廛井。”而文氏所撰墓志又云:“其志之所存,必有出于言语文字之上者。”文氏可谓深知王宠者,王宠的襟怀、志趣、心灵都在他的书法中、诗文中得到了充分的表露! 王宠的行草书师法“二王”,其中对大令尤多研习。邢侗云: “履吉书元自献之出,疏拓秀媚,亭亭天拔,即祝之奇倔、文之和雅,尚难议雁行,矧余子乎?”侯一元也云: “先生本学大令,乃自成家,兹所以善也。”(《书林藻鉴》)追踪二王之风轨,神韵超逸,以拙驭巧,可以说是王宠行草书艺术独标的真谛。王世贞曾比较文征明和王宠说: “文以法胜,王以韵胜,不可以优劣等也。”(《艺苑卮言》)这也从中道出了王宠行草的真谛。 当然,王宠又从后人对于“二王”笔法的继承中去体味晋人的风神,因此他又取法智永、欧阳询。他的草书还汲取了孙过庭的精华。然而爱古人、又不薄今人的王宠又从同时代的祝、文以及蔡羽等人那里汲取行、草书的营养。据载,嘉靖四年时,文嘉知道祝枝山的经济拮据,为救济祝,他在书房准备了蚕丝高丽纸和上等的笔,特意请来祝枝山。果然祝见此纸笔顿时兴会,挥写了行草《古诗十九首卷》,文也就此付给一笔酬金。这是祝枝山人书俱老的佳作,不是出于应酬,而是真正的兴会淋漓,故遒劲精绝,深得文征明父子之宝爱。王宠曾借到这卷书法,也赞赏不已:“京兆书落笔辄好,《十九首》帖尤为精绝,翩翩然与大令抗衡矣。”王宠在题跋中还说到自己“临摹数过,留案上三阅月,几欲夺之,以义自止”。而王宠后来创作的草书《古诗十九首卷》就可以看到与祝氏《古诗十九首卷》间的笔墨关系,他是受过祝的影响的。这一例子也可以说明,王宠以取法晋人为主,同时广泛熔铸,而且祝枝山对他的影响又特别深。《白雀寺诗》是王宠晚年草书。王世贞 《弇州山人稿》中记:王宠 “养疴白雀寺,访故人王元肃虞山不值,作此歌。元肃拏舟追及之,因以两丈许桑皮纵笔满卷为赠,虽结体小疏而天骨烂然,姿态横出,有威凤千仞之势”。而顾复鉴赏此卷时曾说:此卷书法“如怀素,颖圆锋正。开卷时以其为枝山卷,末款识则雅宜也。得享长年,岂让枝山独擅名当世哉! ”顾复开卷时认为枝山所作,也正说明王宠努力学习祝书的又一生动的例证。 然而王宠又加以一一熔铸成本家面目。他的行草书的特点可以简略地概括为几点。一是下笔沉着,多力丰筋。王的行草线条都不是平卧在纸上的,而是含有筋骨,骨肉丰匀。他正锋、侧锋并用,兼有挺拔与烂漫;虽然多采用含蓄的笔意,但往往表现得信手而出。二是结体中,王宠一如他的楷法疏拓、空朗,将笔画多断开,多浸入空白,让笔画间通过气息的流通联结在一起,让字与字间通过气息的融合而融成相联的一片。三是从章法上说,他的行草常每字独立,有时也两字联绵出之,但很少有更多的联绵。行与行之间很少有左侵入右或右侵入左的跨越,行行相隔分明。因此王宠的行草疏朗而萧散洒脱,含蓄而气韵深远,自然而随心所欲。每观其拙而思其大巧,每见其书而想其为人。顾复在《平生壮观》中说: “先君述董文敏论书曰: ‘气为最,势次之,笔斯下矣’。余观明世人书,皆以笔尖作楷,秃笔成行,亦得擅名于时。王履吉沉着雄伟,多力丰筋,得气得势,非公而谁?故明之中叶书家,祝、王并称有以也! ”顾复的话当不是虚美!王宠正是用这种审美理想结构自己的行草艺术。若欣赏他的一些行草作品,可以有更进一步的理解。 行草 《千字文卷》,高28厘米,长463. 6厘米,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刊于台湾《故宫历代法书全集》(四)。此幅作品,可见对“二王”书的精熟,并已达到逼近的地步。字字都是活泼自足,一个字就是洋溢着生命情趣的一个 “自我”,且个个独立不羁。字与字之间虽形断而气脉贯通,在字与字的彼倾此仄、彼呼此应,上启下承、上映下衬中气韵流荡。这和王羲之《十七帖》极其接近。而用笔的圆转妍润,劲爽遒丽,也极类王大令。王宠确能深得“二王”之韵趣,晋人的那种萧散的风度、高雅的神韵也似乎从王宠的这幅作品中展现出来,因此历代对此卷评价都很高。詹景风跋语云: “明兴,弘正而下,书法莫盛于吴。然求其能入晋人格辙,则王履吉一人已矣。是卷遒劲疏爽,翩翩几为大令。而行草千字文又希有矣。”乾隆也颇喜此帖,称赞王宠取法王羲之已极精熟,其跋语云:“明王宠行楷全法右军,此卷尤极熟之候。晴窗载展,犹睹瓣香。予向爱临阁帖,愧未津逮也。”这些评价也可以让我们进一步体会到王宠书入晋人格辙的境界。 王宠的 《古诗十九首卷》则不独以 “二王”为规矩,另外融进章草的笔法。关于后一点,清赵尔萃在《古诗十九首卷》跋语中说: “雅宜山人草书古诗十九首,气味涵永,笔力沉厚,颇得章草遗意,非仅仅规矩二王也。《吴中往哲像赞》称其晚年以拙取巧,信为知言。”因此王宠的行草显得高古。清青屿周光跋此卷云: “今阅此卷,其法度高朗,韵致飞越,又出于寻常者,则其怀又如何哉?”确实,王的高朗明洁的胸怀与他的书法是很一致的。 若是把王宠的行草书大体分类的话,那么他的《千字文卷》、《古诗十九首卷》所表现的风格或许可以说是构成王宠行草疏拓、圆浑的风格的一种类型。属于这种类型的,还有 《杂诗卷》 (刊于台湾 《故宫历代法书全集》〔七〕)、《石湖八绝句卷》 (同刊于上书)、《李白古风诗卷》(刊于日本 《中国书道全集》〔七〕)、《题文征明参竹斋图》(刊于 《中国古代书画图目》 〔二〕)、《宋之问诗》(刊于日本 《书道全集》〔十七〕) 等等。 王宠行草的另一种类型风格与疏拓、圆浑风格大异其趣,属奔放纵逸,但是较为少见。王宠在正德十三年(1518),即二十五岁时曾创作的 《自书诗卷》,高23. 6厘米,长320. 6厘米,现藏上海博物馆,香港书谱社有影印本。其前为行草书《送孙太初卜隐苕溪》等诗十二首,可以看到他用笔迅猛,多露锋芒,字势雄强,意志纵肆。后来他学“二王”更为深入,这种纵肆的书法不大多作,但偶也书之,如其书于嘉靖丁亥(1527)的《赠南岩顾君诗轴》即是典型。此幅书 “幽居北山北”,五律一首,为书赠南岩顾君,连款识共六行。(刊于《上海博物馆藏明清法书选》)此中多见纵肆率意之笔,结字大小较悬殊,字势往往取险势,上下两字常连绵而出,行气多起伏,整幅中显得跌宕变幻。如果说《自书诗卷》还是王宠早期所作的行草风貌,那么十年后作的这幅《赠南岩顾君诗轴》,则可看出其对于“二王”书法已很精熟。他再创作这种风貌的书法,已不是早年那种书风的回归,而是他针对赠送人的性情而采用的一种艺术处理手法。王宠虽纵肆率意,但他的书法创作不再向前迈到狂飙雷电式的狂草书艺中去。王宠不作狂草,又作何解释呢?或许是他过早地去世,尚未来得及去探幽;或许是一心以“二王”为本,而不作唐人兴起的狂草;或许是一种萧散的个性所致。总之绝少见其狂草之作。 另外,王宠行草书对晋人书法的追慕也表现在他的尺牍艺术中。晋人的尺牍,往往不过数行,也只写些吊丧候病,叙睽离,通音讯,传递于家人朋友间。但在不经意的随手挥洒中,百态横生,意趣无穷。后世人得之往往惊绝,视为奇玩,并想见和仰慕晋人的风神高致。王宠的尺牍也很得晋人之意趣,随手挥写,而逸笔余兴,笔墨风情,灿然在目。比如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刊于台湾《故宫历代法书全集》(二十二)的尺牍便可欣赏到王氏的这种艺术。《致石璧尊兄先生执事尺牍》行草,凡七行共五十一字,淋漓挥洒,神气完足,字多露锋芒,钩曲盘旋,多见两字连绵出之,纵逸烂漫。而 《致休承先生尺牍》与前札不同,行笔工稳,字取独立,各自圆足,显示出清逸洒脱的韵致。这两幅尺牍行草书法很典型,后者颇近王宠的第一种行草风格,而前者《致石璧尊兄先生执事尺牍》则又近王的另一种奔放纵逸的风格。王宠显然是根据不同的对象,采用了不同的艺术处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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