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咨夔《眼儿媚》

洪咨夔《眼儿媚》洪咨夔

洪咨夔

平沙芳草渡头村。绿遍去年痕。游丝下上，流莺来往，无限销魂。绮窗深静人归晚，金鸭水沉温^①。海棠影下，子规声里^②，立尽黄昏。

注释 ①金鸭：一种鸭形的珍贵香炉。水沉：水沉香，古代一种名贵的香。②子规：杜鹃。

凭栏图 俞明 郭兰祥

鉴赏 洪咨夔的词风以淡雅为主，也有豪放激越的作品，相比之下，婉约柔媚的则较少。本词入选周密所编《绝妙好词》，流传颇广，是一首很著名的“婉约”词。况周颐《历代词人考略》说：“此等词，似非平斋本色，集中亦不每见，草窗选词，未免偏重婉丽一派。”但是，这首“并非平斋本色”的词，却着实写得出色，也难怪周密要选它。

本词篇写“闺情”，但表现得却极其含蓄隐约。几乎通篇都是写景，以写景渲染气氛，让读者进入那种叙事抒情的独特氛围，而作者的感情与所要叙述的事件早已在这种氛围的感染下不言而喻了。

词的上阕是屋外之景，主要突出“销魂”二字。“平沙芳草渡头村”，既是主人公的住所，也是引起下面感情的触媒；“平沙芳草”是春景，是春愁，“渡头”这一意象，又饱含着悲欢离合的往事。下一句中“去年痕”一语便隐约透露出“本事”。本词的主人公很可能是一位少妇，丈夫此时远游在外已逾一年，她看到渡头芳草已绿，勾起了相思。“绿遍”的“遍”字状绿意之浓重，也写出了主人公愁绪之浓重。“游丝下上，流莺来往，无限销魂”三句即景抒情。通过前文的渲染，此时全词的悲伤氛围已经形成，因此“无限销魂”一语突然直抒胸臆，却也显得十分自然。

下阕主要是写屋内之景，“人归晚”一语是下阕的中心。“绮窗深静人归晚”一语透露出本词的另一部分“本事”。主人公所等待的那个人即将归来，可能还提前告知了今日便是归期。但一直等到傍晚却仍不见那人踪影。主人公虽然心中焦急，却也只能在“绮窗”下静静听着，静静等着。屋内金鸭香炉中的水沉香正缓缓地燃烧，香雾缭绕，气氛更加静谧，也更加孤寂。“海棠影下”三句由屋内转到院中。在海棠花影下，声声的杜鹃啼声让人揪心，但主人公却痴痴地站立，盼着，等着那个说好要归来的人。“立尽黄昏”一句深远，一个“尽”字深情。这三句结尾写得含蓄、深邃、饱满，元陆辅之《词旨《警句》就把它们选为“警句”。

整首词格调婉丽，语意缠绵，在洪词中堪称别格，但是它却很能体现这个“耿亮忠悫”的一朝名臣的另一面。在我们看来，他的深深柔情与他的刚正品格，同样让人敬服。(姚苏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