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纪行

于右任

往哲辛勤迹未消，流传佳话水迢迢。曾经玉垒关前望，父子河渠夫妇桥。

《汶川纪行》共七首，此其一，作者自注云：“在灌县一日，游伏龙关、二王庙，并观索桥。”灌县今置都江堰市，举世闻名的古代水利工程都江堰在焉。此工程由鱼嘴、飞沙堰、宝瓶口三部分组成。。鱼嘴建在江心，把岷江劈为内外二江，外江排洪，内江灌溉；飞沙堰泄洪排沙，调节水量；宝瓶口状若瓶颈，为内江总引水口。这项水利工程相传是公元前256年蜀郡太守李冰父子率众修建，历二千余年，至今造福川西平原，而玉垒山麓的二王庙，就是为纪念李冰父子而修的。
二王庙前的安澜桥亦称索桥，是都江堰一大景观，它为行人提供交通的方便和游乐的处所。然而在索桥修建之前，此间仅有官渡可通。相传清顺治年间一位姓何的秀才，从妻子纺绩过程中得到启示，首议架桥。办法是以竹为缆，铺以木板，悬于江上。这项工程为两岸群众带来方便，又由于缺乏安全设施，而出了事故——赶集的人群踏翻索桥，落水身亡，——于是何秀才锒铛入狱，成了牺牲，索桥亦废。秀才娘子悲痛之余，却不服输。她从幼儿的摇篮不易倾覆得到启示，于嘉庆年间重建索桥，增设了两边的扶拦，获得了成功。后人因称之为“夫妻桥”。今日索桥仍仿原样而固之以钢索，就更加安全了。
于右任来都江堰，游二王庙并观索桥，对上述本地掌故自然产生兴味。无论是古代的李冰父子，还是传说中的秀才夫妇，他们的事迹都反映出我们中华民族的某些传统的美德和高尚品质，那就是智慧勤劳，前仆后继，勇于献身的精神。作为追随中山先生从事国民革命数十年的元老，作者歌咏先贤往哲，其意固不止于李冰父子与秀才夫妇，这是诗的兴味所在。
这首诗颇具风调。作者对于先贤往哲的事迹，仅仅提到而已，并没有大唱赞歌。他似乎不经意地写道：“曾经玉垒关前望，父子河渠夫妇桥”,然而一种肃然起敬之意，一种心驰神往之情，溢于言表。而谓艰难劳苦之业绩为“佳话”及“迹未消”三字的轻描淡写，便无艰难劳苦之态而恰有举重若轻之力；“水迢迢”三字兴象超妙，扣佳话之“流传”不绝，极切；“父子河渠”与“夫妇桥”的句中自对，更是信手拈来，天衣无缝，越读越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