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梦斗《南乡子初入都门漫赋》

《南乡子 初入都门漫赋》

西北有神州，曾倚斜阳江上楼。^②目断淮南山一抹、何由？^③载泪东风洒汴流。^④ 何事却狂游，直驾驴车渡白沟。^⑤自古幽燕为绝塞，休愁。^⑥未是穷荒天尽头。^⑦

【注释】 ①都门：指北宋旧都汴京(今开封)。②西北句：用辛弃疾《水调歌头》成句。神州：中原。这句是回顾宋亡以前的事情。③淮南：泛指淮水以南地区。大致为今江苏、安徽两省长江以北、淮河以南的地区。抹：轻微的痕迹。④汴流：即汴河。流经开封，故名。⑤白沟：河名，在河北省定兴县南。旧为宋辽分界，又称“界河”。⑥幽燕：即幽州。古代为燕地，故云。今河北省北部及辽宁省一带。绝塞：极远的边塞。⑦穷荒：极为荒远的地方。

【译文】 西北方向有神州故土，往日夕阳西下时我曾斜倚着江边小楼向它瞩目。如今只见淮南一带，隐约有山峦一抹，到底是为了什么？迎着东风，我满眶泪水都洒向滚滚的汴河。

为什么又轻狂地出游？驾着驴车径直渡过了白沟。自古以来，幽燕就是偏远的边塞。不用发愁，这里还不是极其荒远的天尽头。

【总案】 汪梦斗是位有民族气节的士大夫。宋亡后曾因人举荐，前往大都，但最终能够坚持己衷，不再出仕。他被迫北上、途经汴京时，写作了此词，往日在江南日夜思念的中原故土，今日虽然得以身临，却已江山易主。回望江南大地，也沦落异族之手。层层逼进，痛苦更深。词人本打算隐居以终，眼前又身不由己，被迫出游。面对故国故都，内心的悲愤都化作满眶热泪。作品蕴含的情感极为曲折复杂。不心甘情愿，却又无可奈何，悲痛难忍，却强自抑制。最后只得自我宽慰，强作排解。流落之苦和亡国之痛，在短小的篇幅中被表现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