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唐代诗人 作者:刘长卿 ←上一篇:饯别王十一南游 下一篇:秋日登吴公台上寺远眺 →
诗词简介:
这是一首与朋友别离的诗。诗人为人刚直,两次遭贬。大历十年(775)秋, 因鄂岳观察使吴仲儒的诬陷,由淮西鄂岳转运留后再次贬为睦州司马,途经江州而作。 诗人被诬,原以为会像前次一样处罪很重,现得贬谪近海之睦州,算是有幸矣。薛六、 柳八是诗人的朋友,离别时,再三叮嘱诗人,为人不可过于刚直。首联写承受皇上的“优 诏”,并非有感恩之意,实乃正话反说,有自我宽慰之意。次句用典,学接舆“醉歌”,正 说明诗人已参透世情,心境透彻,变得豁达而坦然。但这醉酒狂歌,依然透露出诗人的 不平之气。诗人渐趋年老,人生的经验使他洞明世事,故能将昔日的怨愤化为豁达的 情绪。颔联写景:秋月高照,胡雁阵飞,落叶纷纷,楚山增多。这不仅点出了时令季节, 且用“秋江”“秋月”“胡雁”“落木”“楚山”等意象,构成了一幅萧疏空阔、荒寒凄清的画 面,也烘托了诗人惆怅失意的心境。颈联言,谪居之地,喜靠近海滨,只是对镜顾影,白 发满头,无可奈何。此联豁达的情绪中,也含有几许悲哀。尾联说,今日我们都显得龙 钟老态,已入衰年;惭愧啊,临别还蒙你们赠言,要我小心宦海风波。此联足见朋友之 真情,也突出了诗人刚直的性格。此诗虚实结合,情景交融,是一首情真意挚的好诗。
《江州重别薛六柳八二员外》
.[唐].刘长卿.
生涯岂料承优诏,世事空知学醉歌。
江上月明胡雁过,淮南木落楚山多。
寄身且喜沧洲近,顾影无如白发何。
今日龙钟人共弃,愧君犹遣慎风波。
《 jiānɡ zhōu zhònɡ bié xuē liù liǔ bá èr yuán wài 》
《 江 州 重 别 薛 六 柳 八 二 员 外 》
.[ tánɡ ]. liú zhǎnɡ qīnɡ.
.[ 唐 ]. 刘 长 卿 .
shēnɡ yá qǐ liào chénɡ yōu zhào , shì shì kōnɡ zhī xué zuì ɡē 。
生 涯 岂 料 承 优 诏 , 世 事 空 知 学 醉 歌 。
jiānɡ shànɡ yuè mínɡ hú yàn ɡuò , huái nán mù luò chǔ shān duō 。
江 上 月 明 胡 雁 过 , 淮 南 木 落 楚 山 多 。
jì shēn qiě xǐ cānɡ zhōu jìn , ɡù yǐnɡ wú rú bái fà hé 。
寄 身 且 喜 沧 洲 近 , 顾 影 无 如 白 发 何 。
jīn rì lónɡ zhōnɡ rén ɡònɡ qì , kuì jūn yóu qiǎn shèn fēnɡ bō 。
今 日 龙 钟 人 共 弃 , 愧 君 犹 遣 慎 风 波 。
《江州重別薛六柳八二員外》
.[唐].劉長卿.
生涯豈料承優詔,世事空知學醉歌。
江上月明胡雁過,淮南木落楚山多。
寄身且喜滄洲近,顧影無如白發何。
今日龍鐘人共棄,愧君猶遣慎風波。
生涯岂料承优诏,平生没料到会承受皇帝的优诏,
世事空知学醉歌。洞明世情欲学接舆醉酒而狂歌。
江上月明胡雁过,江上明月高照一群群北雁飞过,
淮南木落楚山多。淮南落叶凋零楚山也似乎增多。
寄身且喜沧洲近,谪居睦州靠海喜离隐居者更近,
顾影无如白发何。顾影自怜白发满头也无可奈何。
今日龙钟人共老,今日我们都衰老难免被人抛弃,
愧君犹遣慎风波。惭愧对你们还蒙叮嘱小心风波。
①江州:即今江西省九江市。薛六、柳八:诗人的朋友,六、八均是排行,其 名不详。离别时,再三叮嘱诗人,为人不可过于刚直也。
②生涯:生活、生计。优诏:皇 帝优待的诏书。
③醉歌:传说春秋时,楚国有隐士接舆,佯狂避世。因其醉酒迎孔子之 车而歌,故称接舆。(见《论语·微子》《庄子·逍遥游》等)
④淮南:泛指淮水以南之地, 大致为今江苏、安徽两省长江以北、淮河以南的地方。楚山:楚地的山。
⑤沧洲:滨水 之地,古为隐者所居。南朝齐谢脁《之宣城出新林浦向板桥》:“既欢怀禄情,复协沧洲 趣。”
⑥龙钟:老态或衰惫貌。王维《夏日过青龙寺谒操禅师》:“龙钟一老翁,徐步谒禅 宫。”
[江州] 《元和郡县图志》卷二八“江州”:“《禹贡》扬、荆二州之境,扬州云‘彭蠡既潴’,今州南五十二里彭蠡湖是也。荆州云‘九江孔殷’,今州西北二十五里九江是也。然彭蠡以东为扬州界,九江以西属荆州界。春秋时为吴之西境,吴为越灭,后复为楚地。秦属庐江郡,汉属淮南国。晋太康十年,以荆、扬二州疆域旷远,难为统理,分豫章、鄱阳、庐江等郡之地置江州,因江水为名,理豫章……隋文帝平陈,置江州总管,移理湓城。大业三年,罢江州为九江郡。武德四年,讨平林士弘,复置江州,五年又置总管,七年改为都督,贞观二年罢都督府。州理封存,古之湓口城也,汉高帝六年灌婴所筑。”治所在今江西九江市。薛六,即薛弁。《新唐书》卷七三《宰相世系表》“薛氏西祖房”:“弁,江州刺史。”皇甫冉有《庐山歌送至弘法师兼呈薛江州》诗(《全唐诗》卷二五○),冉卒于大历九年(774),故薛弁刺江州不迟于九年。而刘长卿大历十一年(776)贬睦州途经江州,薛弁在江州刺史任上,刘长卿作有《江州留别薛六柳八员外》诗。柳八,即柳浑。
[优诏] 优容之诏。刘长卿于大历八九年间为鄂岳观察使吴仲孺所诬,后经监察御史苗丕审理,减轻刘长卿所谓罪责而贬为睦州司马,故长卿有“优诏”之说。
[醉歌] 犹狂歌。《论语·微子》:“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曰:‘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孔子下,欲与之言。趋而辟之,不得与之言。”又王维《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复值接舆醉,狂歌五柳前。”
[顾影] 亦作“顾景”。自顾其影,有自矜、自负之意。《后汉书·南匈奴传》:“昭君丰容靓饰,顾景裴回,竦动左右。”
[龙钟] 失意潦倒貌。李华《卧疾舟中相里范二侍御先行赠别序》:“华也潦倒龙钟,百疾丛体,衣无完帛,器无兼蔬。”
【辑评】
《贯华堂选批唐才子诗》卷二:(前解)一、二,言余生不望昭雪,一味只有潦倒;三、四,言然过雁终惊北客,极目惟见楚山,以兴下解二子之见存也。(此亦三承一、四承二法也。一,言不望优诏,故三承之,云任凭月明雁过也;二,言只学醉歌,故四承之,云已安木落山多也。)(后解)五、六转笔,只写得“龙钟”、“共弃”之四字。五,言近沧洲,则既晓然共弃;六,言无如白发,则又甚矣。龙钟此固人人之所更不垂盼者也,而何幸乃承二子犹以风波相勖哉。(“慎风波”,盖预戒其得承优诏之后也,细读便悟其发笔之有故。)
《昭昧詹言》卷一八:此似知淮西、鄂、岳时,将去留别作也。起句喜得除授。二句言时事难为。中二联景与情交融。收入二员外。七句皆自述,末句始入别二人。
代宗大历十一年 (776),刘长卿因为性格刚强, 得罪了鄂岳观察使吴仲孺,被 诬贪赃,由鄂岳转运留后贬为 睦州(今浙江淳安)司马。此诗 作于南下睦州途中路经江州 (今天江西九江)之时,抒发了 诗人遭贬的愤懑之情和自伤老 大的感慨。
首联写诗人被贬。起句字 面上称美皇恩浩荡,实是春秋 笔法,“承优诏”云云,实是反 说,愤激不平才是其真意。下 句则由上句之婉讽陡然转为无 可奈何的一声浩叹,淋漓尽致 地倾吐真情,也将上句隐含的 讽意明朗化了。醉歌,常作为 古之文人浇愁遣愤的一种方式。刘长卿遭贬谪,借“醉歌”以排遣,已属无 奈,前面冠以“空知”二字,则更进一层透出诗人徒知如此的感慨。
首联点出诗人情绪,颔联则以江州景色而染之,诗脉顺势而下。江水 浩荡,明月凄清,大雁从胡地飞返,淮南木叶凋尽,原先被树木遮蔽的楚地 的山岭突然裸露出来,似乎比往日增加了许多。一天上一地下,一写水一 写山,一近一远,一动一静,上下俯仰,参差交互,成就了一幅水天空寂、江 山寥落的江州秋色图。然而北雁南飞,暗寓诗人迁播;落木萧萧,隐含诗 人晚景萧条,且与尾联“老”字遥相呼应;楚山之多亦正好反衬出诗人的一 己之微。景物画面渲染了清秋气氛,以景传情,情从景出,抒写宦海浮沉 的深沉感慨与伤怀,表达孤寂凄凉的心境。
颈联的感喟即从上联的冷寂氛围中生发。沧洲,滨水之地,古隐者所 居也。“沧洲近”亦表达了诗人宦海浮沉后的归隐之志。但是诗人毕竟有 着积极的入世渴望与情怀,因此这寄居沧洲的“喜”只能是“且”喜。而白 发缘愁长,却是“无如”其“何”,这严酷的现实让老态龙钟、白发丛生的诗 人只能顾影自怜,徒呼无可奈何。此联诗人感叹身世坎坷,抒发被贬的悲 愤,溢于言表。
尾联写出了薛、柳二人对诗人的殷殷叮嘱,又传达出了诗人感愧友人 的神态。刘长卿因“刚而犯上”,前被贬南巴(今属广东茂名),此又被贬睦 州,薛、柳二人担心他再次得罪上官,故有“慎风波”之劝。“风波”一语双 关,既指旅途风波,又喻政治环境的险恶,暗暗反挑首联的“生涯”、“世事” 之叹,含义深长。
综观全诗,诗人满腹牢骚,笔调低沉,或委婉托讽,或直抒胸臆,或借 景言情,运用多种笔墨,向友人倾诉了因犯上而遭贬谪的痛苦情怀。语言 看似质实,却不乏风流文采。前人评长卿七言律诗“工绝秀绝”,当不为 溢美之词。
刘长卿曾被诬陷,囚禁狱中,后遇赦,贬为潘州南巴(今属广东) 尉。旋即移睦州司马。此诗当是刘长卿将往睦州,在江州告别薛、柳两位朋友时所作。潘州虽近海,当时究竟还是蛮荒之地,不是寄身之处。睦州也近沧海,却是东南鱼米之乡,此次得以谪移,使他喜得可以暂且寄身。故从诗中流露出悲喜交集的心情。
首联: “生涯岂料承优诏,世事空知学醉歌。” 写长期飘零,世事早已参破,预想不到的好事,无非是虚幻的宦海沉浮。诗人只想浪迹天涯,只想醉酒当歌。颔联: “江上月明胡雁过,淮南木落楚山多。” 写在九江所见的江上升起的明月,飞掠夜空的鸿雁和淮南瑟瑟的秋风,树木的凋落。这两句写九江秋天夜景,境界凄清,反映了他当时的心情。颈联: “寄身且喜沧洲近,顾影无如白发何!” 写诗人寄身在这遥远的地方,感到自由、欣喜,纵然白发丛生也不能让自己徒然悲愁,表现了诗人得到聊堪寄身之处的喜悦。然而,接着便感到已经老去的惆怅。尾联: “今日龙钟人共老,愧君犹遣慎风波。” 写诗人已经衰老,已经步态龙钟,可薛六、柳八两位朋友还叮嘱他,谨慎人间的风波。这声声叮嘱,让诗人惭愧、感动。结语备见薛、柳两位朋友对他的真情。他的反应,用一 “愧” 字,甚为传神。
此诗一开始就用反语表现了诗人的愤激之情: 本来就多年沦落,如今竟得到天子的厚赐! 诗人遭贬谪之日,正是大雁从胡地返回、淮南木叶凋落之时,此时此景更使贬谪之人伤感。颈联两句,清楚地见出了诗人对贬谪到边远之地的怨恨。而诗的最后两句,则写了诗人对两位朋友叮嘱之情的感谢。此诗写景凄美,抒发了诗人因遭贬而心中的抑郁之情。
在封建宗法制度下,人身依附关系要求人们要绝对服从天然尊长的羁绊,一切要唯上是从,不能有自己的独立意志。具体到政治生活中,皇帝、权臣们的意志,就是下属的意志,尊长们的威严不容触犯。这种制度制造了无数的因循守旧、庸俗腐朽的官吏。偶有一些远见卓识者,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或犯颜直谏,或弹劾弊政,或冒犯权贵,或刚直不阿,这都可以说是“犯上作乱”的行为,不仅要受到奴才道德的非议,还要遭到极权政治的摧残。屈原在《离骚》中用女媭的口吻说明了耿直犯上者的悲惨结局,发出了令人千古激愤的不平之声:“鮌(禹的父亲)婞直(刚愎任性)以亡身兮,终然殀乎羽之野。汝何博謇(学问广博而秉性忠直)而好脩兮,纷独有此姱节?薋蒃葹(众多的恶草)以盈室兮,判独离而不服(服饰)。众不可户说(众家不可能都了解你)兮,孰云察余之中情?世并举而好朋兮,夫何茕独而不予听!”特立独行的屈原,“宁溘死以流亡”,终于没有改变自己的品格,成为历史上仁人志士的楷模。
唐代诗人中,为官后敢于“刚而犯上”者,并如刘长卿这样“两遭迁谪”之后,仍不悔当年的人,是不多见的。唐肃宗年间他从京官外放,甚至因为平素刚婞,不曳裾权门,受到鄂岳观察吴仲孺(郭子仪的女婿)诬奏,久系姑苏监狱,后又有浮沉,终生处于不得志之中。他对于屈原、贾谊这些正直而又不幸的前人怀有特殊的崇敬同情之心,他看到贾谊吊屈原,他又在经过长沙时吊贾谊,这万古中周而复始的历史,实在是令人悲痛的。 “三年谪宦此栖迟,万古惟留楚客悲。秋草独寻人去后,寒林空见日斜时。汉文有道恩犹薄,湘水无情吊岂知?寂寂江山摇落处,怜君何事到天涯!”(《长沙过贾谊宅》)这首《江州重别薛六柳八二员外》,就是在这种自悲自痛的思想感情状态下写成的一首离怨诗。
刘长卿第一次被贬后,出狱曾任潘州南巴(广东茂名)尉,后有人为之辩诬, “量移睦州司马”。 “生涯岂料承优诏”,就是写没有想到时境至此,皇帝还能下一旨诏书,给自己以量移(因罪贬至远方的官吏,遇赦则酌量移到近处任职)的优待。刘长卿此诗是留别给朋友的诗,而且是在从南巴量移路过江州至睦州(今浙江淳安西南)时所写,情势是追忆往事,感叹现时。诗人被贬之后,先是坐监,后来又被流放到南海边上,那时节寂寞江山,天涯人远,不是未曾想过回返内地,而是想过但未曾想到会有召回的一天。为什么不把皇帝想得是一个可以推恩四海、泽及臣民的人呢?原来是他曾比较过:汉文帝素称为“有道”的君主,还是“汉文有道恩犹薄”,把贾谊放逐长沙,使他在那里抑郁而死;而远不如文帝的当代皇帝肃宗,把自己贬到比贾谊所去的长沙更远的南巴,还能期望他有多少恩泽施于自己吗?可是事实的发生应该说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但也仅是意外而已,并不能使人由此而乐观。
诗人写到此,并未紧承起句,直写原因,而是向老朋友追忆了贬所的一段生涯,且又概括在一句诗中: “世事空知学醉歌”。因为被贬谪的地方最远,时间又很长,归路完全被阻塞,前途不可指望了,所以早就看破了世事,徒知对酒当歌,以醉销愁,甚至已经意识到自己当年那种“多忤权门”的英年浩气,已经消失殆尽,他把这种心情告诉给了路遇的旧友。当诗人说完这句表明过去意向的心里话以后,他好象把话题引开了,与朋友们谈起了自己在江州所见之景,我们从这类似“主观镜头”的景象中,看到的是一片凄苦心境。秋江上月明夜冷,胡雁哀鸣,横空南去;秋风吹来淮南,树叶纷纷飘落,山色一片凋零。诗人好象在与朋友们说,在贬所,我那时是“世事空知学醉歌”,今日有优诏临身,也并未使人喜悦。诗人要从此取路去东北方的睦州,北雁南飞,说明所去之地会有更多秋凉;淮南木落,也可以想象要去的地方更是草木飘零了。这些景色里寄寓着诗人对现时和前路的失望与冷淡感。至此,首句的“承优诏”而不惊喜的原因,已透露了大半。
令人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诗人的情致在低回悲抑之中,并不顺势一直向下发展,而是在第五句让诗意有一个回升之势: “寄身且喜沧洲近”。潘州南巴,远在天涯,诗人想到,贬谪此地,固然不幸,但这里是滨海地方,天宇广阔,海疆浩渺,要比起贾谊当年贬谪的长沙之地还是一个聊可寄身之处。这时的诗人当是苦笑地述说着寄身沧洲的好处,实际上对于谪居者,任何地方都不是令人迷恋的去处,所以当他说完“且喜沧洲近”之后,又提示他的朋友说,我常常顾影观照自己的满头白发,无奈此身已老,而且这白发就是在寄身南巴时长出的。这话教朋友们听到,只会引起可悲的效果。原来诗人是以迂回曲折的方式,跌宕有致地抒发着多年郁结于心的沉重不幸感。诗一开始时显露的“承优诏”并不令人欣喜,相反地却是“且喜”寄身近沧洲,而沧洲归来的迁客已落得满头白发,这一切情绪不论怎样起伏、变化,内在的情致都是足以令人悲痛的。诗人写到这里,朋友听到这里,读者读到这里,对于皇帝的优诏量移,会抱着何种心情,已是不待说明的问题了!
刘长卿以诗才自负,认为同时代的许多诗人“何得与余并驱?”他的这首诗也证明了他确有超人的诗才。如本诗的最后两句, “今日龙钟人共老,愧君犹遣慎风波”,这结尾该是何等有力!一般诗人写到“顾影无如白发何”,就已经力竭笔尽了,无法在诗意上再造新境,可刘长卿竟能写出:龙钟老态,固属可悲,然而尤其可悲的还是我们今日的可怜的心理状态,我们都到了垂老之年,我已经被贬谪生涯夺去了有为的年华,可是还令你们为我耽心,反复叮嘱我以后说话行事要多加谨慎,远避风波,我怎能不惭愧以对。刘长卿对朋友的关心十分感激,他深为不能使朋友安心而感到过意不去,但他更就两个龙钟老友的忧虑,向专制寡恩的统治者发出诅咒,并好似以狂傲的态度质问那些掌握生杀予夺之权的人:我顾影早知对自己头上的白发已无可奈何,可今后你们还能把一个白发归来的迁客怎么样呢!刘长卿违世忤俗,始终无畏风波,显示了坚强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