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六首(选一)

徐渭

素蕊浑疑白玉珥，檀心又似紫金环。
若教栽向瑶池上，正好添妆女道冠。

这是一首七言绝句，它描绘了水仙洁白清雅的形貌和绝尘脱俗的风韵。
诗的前两句主要写其形貌。“素蕊浑疑白玉珥，檀心又似紫金环”。珥，是女子的珠玉耳饰。环，是圆形中有孔的玉佩。这两句诗是说，素洁的花蕊好象是白玉琢成的珥珰，黄色的花心又象是紫金做成的环佩。我们知道，水仙是冬季著名的室内观赏花卉，花开洁白如玉，花朵状如珥环，花心内有黄色杯状的副冠，根茎为鳞状。水仙花还有沁人心脾的芳香，是制做高级芳香油的原料。“素蕊浑疑白玉珥，檀心又似紫金环”这两句诗，写出了水仙花洁白清雅的容貌，比喻恰当，形象逼真。在另一首题为《水仙》的五言排律中，诗人还写到了水仙花的鳞茎和清香：“盈盈素罗袜，泛泛绿鳞波”。诗人以拟人的手法，写水仙真似水上的仙子，罗袜轻盈，鳞波荡漾。这里写的是它的鳞茎。“剩馥迷湘芷，余娇付越荷”。是说过多的香味使湘水的香芷也感到迷乱，剩余的娇娜还可以送给越地的荷花。这里写的是它的清香幽韵。在诗人笔下，水仙花确是一种容貌洁丽、风韵超脱的花儿。
诗的后两句进而写其风韵。“若教栽向瑶池上，正好添妆女道冠”。瑶池，传说是昆仑山上的仙池，是西王母降临之地，穆天子西巡曾在这里向西王母敬酒。晋郭璞注《穆天子传》卷三载：“天子觞西王母于瑶池之上”。女道冠，女道士之冠。古代出家的女道徒戴黄冠，因为古时女子本无冠，凡有冠者必是女道士，因而称女道士为“女冠”。这里“女道冠”实为女道士之冠。瑶池上的女道，自然指的是西王母，她是我国古代神话传说中的西方的一位著名的仙人。这两句诗是说，如果把水仙花栽到瑶池上，增添妆饰在西王母的道冠上正合适。为什么说妆饰在西王母的道冠上正合适呢？ 因为西王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西方仙人，而水仙正是一种冰清玉洁、风韵脱俗的花儿。“若教栽向瑶池上，正好添妆女道冠”这两句诗，借用神话传说，写出了水仙花超尘脱俗的风韵。在这组《水仙》诗的其它的诗中，诗人还把水仙花比作湘夫人：“湘夫人正苍梧去，莫遗一声啼竹边”;比作道姑：“银钿缟袂田家妇，绝粒休粮女道人”,“略有风情陈妙常，绝无烟火杜兰香”;比作仙人：“海庙元君断百荤，粉腮胭颊弃如焚”。在五言排律《水仙》诗中，还把水仙花比作月宫嫦娥和鲛室龙女：“兔房秋杵药，鲛室夜珠梭”。在题画诗《水仙花》中，除把水仙比作湘夫人外，还比作宓妃：“若非洒竹来湘浦，定是凌波出洛川”。湘夫人、宓妃、嫦娥、龙女、道姑、仙人，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仙姑。诗人把水仙花比拟为神女仙姑，也都意在写其超尘脱俗的风韵。
这首诗形象鲜明，意境悠长。诗人用艺术家的眼光捕捉住了水仙花冰清玉洁、风致超脱的特色，通过巧妙的比喻，借用远古的神话，创造出了水仙花这一清雅脱俗的形象，情味隽永，余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