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之一)

江苏高邮师范学校　李苏娟

提到母亲，就想起蒲公英花。春天的时候，点点黄韵悠然地洒在田野的每个角落，嫩柔柔的茎托起绽开笑脸的花朵，美得悄然，美得叫人爱怜，叫人心痛。
母亲不识字，一生都在锄头和庄稼之间度过。在他们那一辈，她是最平凡的女性；在我心中，她又是最不平凡的母亲。母亲最喜欢蒲公英花，她爱那些小东西。每次下田，回来时总爱抱一箩兜的黄色，微笑着散放在桌上、窗台上，又插在画上、窗帘上、门楣上，总之，乍一进屋，迎面的，总有让人眩目的单纯而热情的黄色散发出的淡香。
我说：“妈，你好浪漫！”
母亲听不明白，朝我幸福地笑笑，瘦瘦弱弱又怯怯的笑，叫人神伤，叫人黯然……
母亲13岁与她的小伙伴——父亲订了婚，10年后结婚，谈不上美满的爱情婚姻，但也风平浪静地度过了20多年。
父亲是知识分子，文化大革命那会儿当过红卫兵，母亲不赞成也不反对，那时的人都是身不由己。母亲一直很平静，埋头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加工、刺绣、干农活、喂养牲口。
母亲喜欢谈笑，喜欢别人跟她谈话，喜欢用农村人自己创造的“成语”、歇后语，可母亲开心的笑容中，却透着一股凄凉。
同一年，哥哥考上了大学，我考上了师范，母亲欢喜得不得了。在黄昏的时候，她欣喜地抱回一篮柔弱的蒲公英花，铺满整个家，亮丽的颜色衬着母亲幸福的泪花，又美又凄凉，母亲醉了。
母亲很少在全家团坐的时候说太多的话，因为父亲与我们兄妹俩谈的都是些母亲不理解的名词，只在争论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母亲才笑着打岔：“有话慢慢说嘛，吵吵闹闹的！”
妇女节前一天，我给母亲打电话，没有说别的，只说：“妈，蒲公英花很美！”
母亲沉默了。

[评点]
本文写母亲，有两个特点：一、以一个受过教育的女儿细致入微的目光，透过一些真实的生活细节，展现出一个劳动妇女可贵形象，同时抒发出对没有机会学习文化知识的老一辈人的怜惜之情。对母亲，既敬爱，又怜惜。写法与众不同；二、以蒲公英作为母亲的象征，“美得悄然，美得叫人爱怜，叫人心痛”。
个别词语搭配不当，如“瘦瘦弱弱……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