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公临刑语

·邹弢·

杨维斗，为复社巨擘。国变时，匿迹深山，为逻兵缚去，备极惨掠，而仍骂不绝口。裂其襟衫，得血书《绝命词》十二首。志气浩然，拟迹文文山。后跋云：“后人念我，当思忠孝。”临刑时，仰天长啸，连呼“大明”。头已落地，而“大”字尚有声可听。亦烈矣哉！

[选自《三借庐笔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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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神宗后期，朝政腐败，太监魏忠贤专政。面对清军入侵的威胁，社会矛盾激化，江南一部分士大夫，组织文社，反对魏阉，主张改良，以挽救明王朝的危亡。崇祯元年，“娄东二张”(张溥、张采)等合并江南若干文社，称为复社。在抗清斗争中，复社人物大都或壮烈殉国，或退隐山林不与清廷合作，表现了崇高的民族气节。杨廷枢就是这样一位“复社巨擘”。《杨公临刑语》不足百字，叙述了杨廷枢为国捐躯的壮烈情景，讴歌了至死不屈的爱国主义精神。
杨廷枢为挽救明王朝的危亡，成了复社的骨干。1645年清兵攻入南京后，他“匿迹深山”,被捕后备受酷刑拷打“而仍骂不绝口”,并且撕开襟衫，用鲜血写下了《绝命词》十二首，决心效法文天祥为国捐躯，表现了他的爱国精神和民族气节。
杨廷枢的浩然志气源于对大明的忠孝。他在《绝命词》后跋中写道：“后人念我，当思忠孝。”这忠孝使他在敌人面前至死不屈。而这种大无畏的精神在“仰天长啸，连呼‘大明’”之时最集中、最鲜明、最强烈地表现了出来。这呼声震天动地，这呼声传之久远，时间似为之停步，空气似为之振颤。“头已落地，而‘大’字尚有声可听”,这是血的力量，这是广大明遗民的共同呼声。作者也正是在这悲壮的呼声中，完成了对这位忠肝义胆的历史人物的歌颂。
我们知道，笔记不致力于面面俱到地塑造人物形象，它擅长的是剪下人物的侧影，惯用的手法是白描。白描即选择具有典型意义的材料，通过人物富有特征的片言只语、行动细节，去具现其性格、心理和神韵。这篇短文即抓住了杨廷枢临刑时的壮举，具现了这一英雄的形象。
短文作者清末邹弢，著有《三借庐笔谈》十二卷，书中所记大抵以表扬忠孝、阐发贞烈为旨，这篇短文即体现了这一宗旨。短文语言简洁，节奏感强，富有昂然诗意，体现了作者写作上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