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木 (丹桂)

白居易

有木名丹桂，四时香馥馥。
花团夜雪明，叶剪春云绿。
风影清似水，霜枝冷如玉。
独占小山幽，不容凡鸟宿。
匠人爱芳直，裁截为厦屋。
干细力未成，用之君自速。
重任虽大过，直心终不屈。
纵非梁栋材，犹胜寻常木。

丹桂系桂树一种。据嵇含《南方草木状·木类》:“桂有三种：叶如柏叶，皮赤者为丹桂”。《本草纲目》:“岩桂，俗呼木犀。其花白者为银桂，黄者为金桂，红者名丹桂。”这种说法与嵇含不同。从白居易所写“花团夜雪明”看是白居易借丹桂泛称一般桂。或许也如李德裕所见的红桂树，花白而心红也未可知。另外，俗称四季桂者也开白花，但花量少，香气也淡。看来，白居易笔下的丹桂很可能是他理想中的桂树。第一句“有木名丹桂，四时香馥馥。”指出丹桂香气馥郁四季如一。接着“花团夜雪明，叶剪春云绿”是写其花叶的形状。“夜雪”形容桂花的皎洁如夜雪，“春云”形容桂叶的茂密如春云。梁萧纲有句：“爱人育德，泽等春云”。白居易赞美桂花之洁白，又称颂桂叶的生机与暖意所象征的德恩有如春云。也是有他自己的寄托。“风影清似水，霜枝冷如玉。”同样也是体物言志。写丹桂在风霜中清冷如水如玉，可以说水清玉洁之质，不同寻常。接着“独占小山幽，不容凡鸟宿。”写丹桂所处之地也是在小山清幽之地，所留宿之鸟也不是一般鸟。这里有两重含义：一是喻朝廷宜贤者居位；二喻贤者决不肯与小人共处。“匠人爱芳直，裁截为厦屋”意思很明确，说的是由于丹桂树的芳直，被匠人采伐，以作“厦屋。”《三辅黄图》四说：“甘泉宫南有昆明池，池中有灵波殿，皆以桂为殿柱，风来自香。”“干细力未成，用之君自速。”是说自己尚未成材，已得到国君重用。笔锋一转，又说“重任虽大过，直心终不曲。纵非梁栋材，犹胜寻常木”表明了对桂树的赞美也就是对桂树的品格赞美。意思是我虽然不够栋梁之材，但比一般之木要强，能力不大但忠直之心不曲。实际也就是作者的自我肯定，自我写照。宋人葛立方《韵语阳秋》曾指出白乐天《有木》八章中第八章系自谓，“白居易素善李绅，而不入德裕党，素善牛僧孺、杨虞卿而不入宗闵之党；素善刘禹锡而不入伾文之党，中立不倚，峻节凛然，于八木之中，而自比桂，殆未过也。”这一评语评价还是比较符合白居易在党争中的实际情况的。不过需要指出的是，以桂树自喻，喜爱桂树的品格的，还有处于党争漩涡的李德裕，他的《红桂树》就是例证。这也可见桂花树在中唐一些诗人心目中所占地位是多么重要了。白居易这首咏丹桂之作以平易浅近文笔写丹桂的枝叶、香气、处地及功用，赞美其非同寻常之木的高洁品格，寄托白居易自己的道德志向情操理想，是明显的有寄托的咏物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