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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 明帝萧鸾
释义

明帝萧鸾

明帝萧鸾 

隆昌元年(494)七月,尚书令萧鸾得到一个消息:小皇帝萧昭业准备让他离开尚书省,改任扬州刺史,凡国家大事也不想再与他商量了。总之,萧昭业对他已很不放心,要公开摊牌了。听到这个消息,萧鸾冷冷一笑: 这小家伙也太不自量力了! 要弄倒我谈何容易!

是啊,无论是政治经验、御下能力,还是韬晦权变、欺世盗名,萧昭业都不是老谋深算的萧鸾的对手。

萧鸾 (452—498) 是齐高帝萧道成的侄子,他的父亲萧道生是萧道成的二哥,卒于宋世。萧道成念其自幼丧父,非常疼爱他,将他抚育成人,待如亲生儿子。萧鸾与堂兄弟们一起长大,事事处处谦让有礼,乖觉听话,办事有条不紊,讨人喜欢。

南齐建立,萧鸾被封为西昌侯,历任侍中、郢州刺史等职。那时候,王公大臣上朝或出游,皆乘牛车。别人都想方设法显示威风。车须是缠帷车,卫士仪从也衣冠华丽,招摇过市,耀武扬威,大出风头。萧鸾则与众不同,乘下帷车,仪从皆如素士,不明真相的人都猜不出他是西昌侯。一次,一个卖饭的小贩挑担从他车前经过,一不小心,担中的火竟烧着了驾车的牛的鼻子,那牛疼得一下子跳了起来,把车中的萧鸾吓了一大跳。这件事在王、公、侯中间传为笑谈,豫章王萧嶷将此事告诉武帝萧赜,萧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萧鸾如此节俭,不慕荣华,给萧赜留下了极佳的印象。至萧赜晚年,大肆杀戮那些有可能篡夺皇位的王公大臣,对萧鸾却丝毫未起疑心,临终时还遗诏要他与竟陵王萧子良一起辅佐幼主,担任侍中、尚书令,参与大小朝事。

萧赜刚刚咽气,中书郎王融欲强行拥萧子良为帝,萧昭业与手下人束手无策,焦急万分,是萧鸾硬闯入宫,扶萧昭业登上皇位。通过这件事,萧鸾一下子提高了威望,与优柔寡断胆小怕事的萧子良相比,他的果敢和遇惊不乱,给人们留下了深刻印象,朝野内外人心渐渐归向于他。小皇帝萧昭业由此把他视为股肱之臣,朝政不论大小皆委于他。萧子良受怀疑忧虑成疾,不问朝政,唯挂虚名而已,实权完全落在萧鸾手中。后来,萧鸾又不露声色地将萧昭业的心腹杨珉、徐龙驹、周奉叔、綦母珍之、杜文谦等一一杀掉,而多数还是由萧昭业下令诛杀的,弄得萧昭业既心疼又无可奈何。随着萧鸾权势日隆,他与萧昭业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白热化了,竟陵王萧子良去世后,二人的冲突就更明显了,萧昭业欲收回朝政大权,就说明了这一点。

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萧鸾深谙此道。经过一番谋划,他迅速采取了一系列行动。先是要卫尉萧谌密召诸王典籤,让他们严密监视诸王,不准诸王与外人交往,以免听到什么风声。萧鸾深知,诸王是他废帝的主要障碍,万一风声传到他们耳中,不但废帝之谋难以成功,而且自己还会闹得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所以,封锁诸王是当务之急。

下一步是争取先朝旧臣们的支持。萧鸾决定先找尚书左仆射王晏。王晏是齐武帝萧赜时重臣,萧赜待他特别亲厚,如果连他都同意废帝另立,对朝野的影响一定很大。主意已定,萧鸾马上登门拜访。门人刚 一通报,王晏立即迎出门来。二人落座,寒暄几句后,萧鸾留意打量王晏,只见他满面红光,一副富态相,大概是多年官运亨通,养尊处优所致吧。想当初,他长期在萧赜身边,居中掌权,萧鸾与他打交道不多,但深知其为人,遇事先替自己打算,根本不讲忠义那一套,又惯会见风使舵,趋炎附势。过去他见到萧鸾总是不冷不热的,现在却热情有礼,恭恭敬敬。萧鸾心想: 对这样一个人,用不着兜圈子,直截了当说就行。所以,他收起笑容,双目炯炯,盯着王晏,从容说道: “当今主上失德,实为国家不幸,我欲废昏立明,不知君意下如何?”话音刚落,王晏一下子站起来,欣然应道: “废昏立明,自古有之,我举双手赞成。社稷有望了!”

一日,萧鸾又登门造访丹阳尹徐孝嗣,将废帝另立的打算告诉他。徐孝嗣听后,面有难声,低头沉思。萧鸾深知,徐孝嗣是有顾虑的,当年他官小位卑,是王俭向武帝萧赜大力举荐,萧赜对他提拔重用,临终时又托以尚书众事,如此重恩,怎好相负! 看到徐孝嗣为难的样子,萧赜劝道: “主上失德,有关社稷安危,君是明白之人,废昏立明,为义举而非叛逆。这一道理,望君深思。”听了这番话,徐孝嗣终于点头应允,表示愿随萧鸾一起行动。从徐孝嗣家中出来,萧鸾是满心高兴。因徐孝嗣与王晏不同,他处事稳重,在朝中有声望,当年王俭就赞其有宰相之才。能说服徐孝嗣一起行动。先朝旧臣中反对派的势力就不足惧了。

虽然萧鸾做事机密,但建康城内很快就满城风雨,人们纷传萧鸾将与王晏、徐孝嗣合谋废帝。一天,乐豫听到风声,特去找徐孝嗣,劝道: “外面传言似有伊、周之事。君蒙武帝殊常之恩,荷托付之重,恐不可同人此谋。人们耻笑褚公(褚渊),至今齿冷啊!”徐孝嗣听了,心中暗暗称善,但一想到萧昭业的种种行径,又想到其大势已去,还是决意追随萧鸾行动。

这时,萧鸾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投靠他的负责宫廷保卫的卫尉卿萧谌举兵废帝,就大功告成了。

正当萧鸾紧锣密鼓加紧准备之时,征南谘议萧坦之向他密报,萧昭业已听到传言,心有疑虑,直閤将军曹道刚正秘密准备,想要杀掉萧鸾等人呢! 萧鸾听了,又惊又急,希望萧谌马上行动。而萧谌却在那里按兵不动,想等始兴内史萧季敞、南阳太守萧颖基内迁入京后,借其势力再起事。萧鸾深怕夜长梦多,事情有变,连忙找萧坦之,要他说服萧谌。萧坦之一听,心急火燎地赶去见萧谌,一见面就毫不客气地说:“废天子在古今都是大事。我近来听说曹道刚、朱隆之等已开始怀疑了。卫尉明日若不举事,就再也来不及了! 小弟我有百岁老母,岂能坐听祸败,正应做其他打算了!”萧谌听了,大吃一惊,答应马上起兵废帝。

到了动手的这一天,萧鸾先派萧谌领兵入宫,自己引兵自尚书省入云龙门,王晏、徐孝嗣、萧坦之、陈显达、王广之、沈文季皆跟随其后。萧鸾身着戎装,威风凛凛,双目圆睁,表情非常严肃。但这一切,都掩饰不了他内心的紧张和恐惧,以至进了云龙门后,掉了三次鞋。好在萧昭业实在是个窝囊废,毫不反抗,束手就擒,萧鸾顺顺当当完成了废帝大事。

萧鸾杀了萧昭业后,刚要找人起草太后诏令,徐孝嗣走近前来,从袖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诏令,萧鸾接过一看,不由心花怒放。第二天,以太后令发布全国: 追废萧昭业为郁林王,废皇后何氏为王妃,迎立新安王萧昭文为帝。

朝中大臣都被召入宫中,听关于废帝另立的宣布。大部分人虽感到震惊,但见木已成舟,又慑于萧鸾之威,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唯唯听命而已。只有个别人有表现不同。国子祭酒江斅乘牛车走到云龙门,听到废弑萧昭业的消息后,借口身体不适,吐于车中,然后驾车返家。象这样消极反抗的事例在当时也是廖廖无几。

萧鸾迎立15岁的萧昭文为帝后,完全操纵了朝政,萧昭文只是他发号施令的幌子而已。所以,新皇帝刚继位,就发布诏令,封萧鸾为宣城郡公,任为骠骑大将军、录尚书事、扬州刺史。故人们又称其为 “录公”。

为了树立一己势力,萧鸾任命身有残疾的始安王萧遥光为南郡太守,破格提拔中书郎萧遥欣为兖州刺史。二人都是萧鸾的哥哥萧凤之子。他自己的孩子年龄尚幼,所以特别倚重这几个侄子。

中散大夫孙谦在朝臣中很受敬重,萧鸾想拉他为心腹,使其兼卫尉,配给甲仗百人。不久,他接到报告,孙谦不经请示,擅自遣散了甲士。萧鸾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他知道,孙谦是对他废弑皇帝不满,有意与他保持距离。对这种忠于旧主的耿直大臣,也只有随他们的便了,不能强求。所以,萧鸾并未加罪于孙谦,只是打消了引其为心腹的念头。

对他废帝另立的行动最反感的,恐怕就是高帝、武帝的子孙了。萧鸾对此心里最清楚。司徒、鄱阳王萧锵是萧昭业的叔叔,萧昭业被废时,他竟连一点消息都不知道。萧昭文被立后,萧鸾权重内外,朝野皆知其有不臣之志。萧锵对此很担忧,便乘车到萧鸾处造访,以探其志。他刚一进门,萧鸾来不及穿好鞋,就急急忙忙跑到车后迎接,又恭恭敬敬引萧锵入内。二人落座,说起国事、家事,萧鸾声泪俱下,痛心不已。萧锵见他如此诚恳,也就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一日,萧鸾忽然接到萧锵的典籤的密报: 萧锵与随王萧子隆密谋起事。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 台省中反对萧鸾篡位的人都对萧锵抱有希望。制局监谢粲劝萧锵与随王萧子隆举事,言词非常恳切,他为二人谋划道:“二王只需乘油壁车入宫,迎出天子置于朝堂,夹辅号令;粲等闭城门、上仗,谁敢不从!东府城的人必然会缚送萧鸾入宫,大事必成。”萧子隆是武帝萧赜第八子,年方21岁,有文才,长得身高体胖,萧鸾在萧赜诸子中最害怕他。他听了谢粲一番话,不由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马上就要定计行动,但萧锵却皱着眉头不肯说话,半天才说:“上台精锐兵士全被萧鸾带往东府,靠现有兵力,事情恐怕不会成功。还是再等等吧。”谢粲见他犹豫不定,不好再劝,只得告别。

马队主刘巨,是武帝萧赜时旧人,一日来到萧锵处,劝萧锵早拿主意,挫败萧鸾篡位阴谋,他跪地叩头,久久不起,求萧锵立事。萧锵被他的忠心所打动,答应立即行动,命车驾进宫。刚要出门,又急令暂待片刻,进入内室与母亲陆太妃告别。一想到此次行动成功与否没有把握,一旦失败,将导致家破人亡,再难见到慈母了,不由得心如乱麻,悲悲切切,情意绵绵,到天黑仍未成行。典籤见其行动异常,马上报告了萧鸾。

萧鸾接到密报,既震惊,又窃喜。他一直对萧锵、萧子隆很不放心,知二王在皇室和朝野中极有影响。过去苦于找不到借口杀二王,现在天赐良机,正好下手。

当夜幕笼罩京师,四处一片静寂时,鄱阳王萧锵和随王萧子隆的宅第周围,忽然响起喊杀之声,一群兵士破门踰墙,鼓噪而入,二王被杀,家财皆封籍。萧鸾残杀高、武帝子孙的行动,从此开始了。

武帝萧赜第七子江州刺史、晋安王萧子懋听到叔叔萧锵和弟弟萧子隆的死讯,气得咬牙切齿,决意举兵攻打京师。他慷慨激昂对防閤将军陆超之说:“事成则宗庙获安,不成犹为义鬼。” 防閤将军董僧慧很赞成萧子懋的打算,为他鼓劲说: “此州虽小,宋孝武帝当年曾用它举兵讨伐刘劭。若举兵向阙以请郁林之罪,谁能御之!”

此时,萧子懋的母亲阮氏尚在京师建康,他怕举事后母亲遭害,便秘密派人带信入京迎母到江州。阮氏读信后,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忙将此事告诉了同母异父的哥哥于瑶之,要他给拿个主意。于瑶之马上将此事密报萧鸾。萧鸾闻报毫不迟疑,立即假黄钺,指挥平定江州之乱,又宣布内外戒严。

萧鸾派中护军王玄邈讨伐萧子懋,又遣裴叔业和于瑶之先袭江州府驻地寻阳 (今江西九江)。裴叔业假称被任为郢州府司马,前去上任,过了寻阳后,又连夜回袭湓城,城局参军乐贲开门迎接,湓城陷落。萧子懋闻讯,率府州兵力据城自守。因他曾任雍州刺史,故部曲多为雍州人,个个勇猛善战,此时人情激奋,皆踊跃请战。裴叔业听说后,心中畏惧,派于瑶之去见萧子懋。于瑶之假惺惺地劝说道:“现今若还都必无过忧,正当作个散官,仍不失富贵。”萧子懋听了他的一席话,决心开始动摇,迟迟不发兵攻打裴叔业,于是军心开始离散。

于瑶之的哥哥于琳之,在萧子懋府中任中兵参军,他假作关心,劝萧子懋重金贿赂裴叔业,使其退兵以免祸。萧子懋便派他前往。于琳之见到裴叔业,报告了城中的虚实,劝其马上出兵取萧子懋。裴叔业依其计,派四百人随于琳之入州城,江州僚佐见状,纷纷奔散。于琳之亲带二百人拔刀冲入斋内。萧子懋此时完全明白了,但大势已去,不可挽回。面对要杀自己的于琳之,他怒目圆睁,骂道: “小人! 何忍行此!”于琳之以袖遮面,命人杀死了萧子懋。

王玄邈逮住董僧慧后,以参预萧子懋谋反之罪名,要将其杀害。董僧慧毫无惧色,说道: “晋安王举义兵,仆实预其谋。得为主人死,死无遗恨!”王玄邈重其义,向萧鸾作了汇报,萧鸾嘉其忠义,免其死罪发配东冶。

陆超之在萧子懋被害后,仍守在府内,于琳之劝其逃命。陆超之大义凛然拒绝道:“人皆有死,此不足惧!吾若逃亡,不但怕晋安王的家眷无人照管,亦恐田横客笑人!”于琳之听了,羞惭交加,无地自容,转身而去。陆超之被门生袭杀。

萧子懋死后,萧鸾开始对诸王大开杀戒。

南兖州城外,一队全副武装的兵马正在急速行进,平西将军王广之受萧鸾之命,率队袭击南兖州刺史、安陆王萧子敬。先锋陈伯之行至南兖州城下,见城门大开,人来人往,一片太平景象,遂单枪匹马闯入城内,将毫无戒备的萧赜第五子、年方23岁的萧子敬杀死。

徐玄庆受命前往江陵,伺机杀害文惠太子第三子、荆州刺史、临海王萧昭秀。萧昭秀只有12岁,荆州事务由西中郎长史何昌寓主持。何昌寓见徐玄庆心怀鬼胎,便处处留意保护萧昭秀的安全。他郑重对徐玄庆说: “我受朝廷之托,翼辅外藩。殿下未有过失,君虽以使臣名义而来,我也决不能随便将殿下交给你! 若朝廷一定要殿下去,也等我亲自请示朝廷,以候圣旨。”徐玄庆见其态度坚决,不敢强求,准萧昭秀回到了京师建康。萧昭秀才暂免杀身之祸,后改封巴陵王。

长沙,湘州府内,气氛异常紧张。从寻阳赶来的裴叔业,称奉旨前来杀害高帝萧道成第十五子、湘州刺史、南平王萧锐。湘州文武僚佐疑惧交加,呆呆地站在两边。防閤周伯玉不服,在人群中大声喊道:“此非天子之意!今斩裴叔业,举兵匡扶社稷,谁敢不从!”典籤急忙喝令左右将其推出斩首。众人吓得面色蜡黄,无人敢发一言。19岁的萧锐怯懦无能,俯首就戮。

萧鸾又任命吴兴太守孔琇之行郢州事,要他加害萧道成第十八子、郢州刺史、晋熙王萧銶。孔琇之推辞新职,因萧鸾不准,遂绝食而亡。萧鸾只得令裴叔业前往郢州,杀死了十六岁的萧銶。

南豫州刺史、宜都王萧铿也被裴叔业杀死。

平定寻阳,杀害诸藩王后,萧鸾宣布解严。接着又给自己加官进爵,任太傅、领大将军、扬州牧,都督中外诸军事,加殊礼,进爵为王。

萧鸾专权国政,广揽名士,为继承大统服务。他怕人情未服,便千方百计制造舆论。他先向表弟江祏透露自己肩胛上有一赤痣,江祏连忙劝他在人前显示此痣。晋寿太守王洪范是先朝禁卫旧臣,萧鸾想试探一下他对自己篡夺皇位的态度,于是,特意将赤痣露出来给王洪范看,又故作神秘地说: “人们都说此是日月相,卿千万不要泄露出去!”王洪范答: “公日月在躯,如何可隐,定当转告他人。”萧鸾听了,大喜过望,从此更加无所顾忌地加紧清除篡位的障碍。

中军将军、桂阳王萧铄是萧道成第八子,与鄱阳王萧锵齐名。萧锵好文章,萧铄好名理,故世人将兄弟二人并称为“鄱桂”。萧锵被杀后,萧铄心中不安,特到萧鸾处试探。回府后,萧铄面带悲色,对左右说:“录公待我殷勤有礼,流连不能已,而貌有惭色。由此看必要杀我。”果然,当夜三更中,萧鸾派兵围其宅,将其杀害。

在萧道成诸子中,萧鸾最畏忌江夏王萧锋。萧锋是萧道成第十二子,有才行,勇猛力大。一次,萧鸾与他交谈,说萧遥光有才力,可委大任。萧锋暗刺他说:“遥光之于殿下,犹如殿下之于高皇帝,卫宗庙,安社稷,实可长远寄希望于他啦。”萧鸾听了,脸色顿变。萧鸾诛杀诸王,萧锋又写信怒斥,所以萧鸾很怕他,不敢象杀其他王那样,夜围住宅而害之,便另生计,派他兼任祠官,以便伺机行事。

一天夜里,萧锋在太庙值班,一队兵士冲入,乘其不备将他抓获。萧锋出门登车,兵士们刚欲随后登车,他挥拳左右开弓,将数人击倒在地,后因寡不敌众而被害。

典籤柯令孙奉命杀害建安王萧子真,十九岁的萧子真是萧赜第九子,吓得浑身发抖,逃入床下,柯令孙伸手将他拉出。萧子真跪地哭泣,请求废为奴隶以求生,柯令孙不听那一套,将他杀死。

萧鸾又派中书舍人茹法亮杀南兰陵太守、巴陵王萧子伦。萧子伦是萧赜第十三子,虽只有16岁,但英勇果断,为人不凡,城内又有守兵。萧鸾怕他不肯俯首就死,问计于典籤华伯茂。华伯茂胸有成竹地道:“公若以兵相逼,恐不可轻易取胜,若委伯茂,只需一夫之力即可。”萧鸾大喜,马上派他与茹法亮赶往南兰陵。至郡后,茹法亮向萧子伦宣示赐死诏书,华伯茂亲自手执鸩酒逼其饮下。萧子伦正衣冠,出而受诏,端起鸩酒对茹法亮说:“先朝昔日灭刘氏,今日之事也是理数。君是我家旧人,今衔此使,当是身不由己。此酒非劝酬之爵,只好由我独饮了!”说完,一仰而尽。茹法亮及左右皆掩面流涕,不忍卒睹。

萧鸾杀害诸王,皆令典籤动手,诸王竟无一人敢反抗。典籤为萧鸾出了大力,萧鸾也由此深知典籤之弊,为了自己的后代免受其害,特下诏:“自今诸州有急事,当密以奏闻,不必再遣典籤入都。”从此以后,典籤的权寄渐渐减轻了。

一切准备就绪后,萧鸾以皇太后名义下令,废掉了傀儡皇帝萧昭文,自己堂而皇之地登上了皇帝的宝座。改元建武。

为了使自己的称帝更加名正言顺,萧鸾宣布自己为高帝萧道成的第三子,又追尊去世的父亲萧道生为景皇帝,母亲为懿后。他的哥哥萧凤死于宋朝,此时也被追封为始安靖王,又改 “凤庄门”为 “望贤门”,将太极东堂上所画凤鸟题为 “神鸟”。改鸾鸟为“神雀”。

萧鸾即皇位后,公务非常繁忙,政事不分大小巨细,皆要亲自过问、处理。纲目亦过分细密。于是,郡县及六署、九府的常行职事也莫不请示汇报,取决于诏敕,文武官员的任用选换也不归吏部管理,由他一人说了算。他这样辛辛苦苦忙忙碌碌,事必躬亲,一是因为他年轻时就颇具吏才,在任有能名,可以说是多年养成的职业习惯吧; 其二是他以吏事权诈得国,唯恐臣下也步其后尘,所以亲揽机务。猜防群下,驾驭百官。一日,他接到南康王侍郎钟嵘的上书,称古者,明君的任务是揆才颁政、量能授职,三公坐而论道,九卿作而成务,天子唯恭己南面而已。萧鸾阅后心中不快,对太中大夫顾暠说:“钟嵘是什么人,竟欲断朕机务?卿认识他吗?”顾暠答: “钟嵘虽位末名卑,而所言或有可采纳之处。况且繁碎的职事,各有所司;今人主总而亲揽,是人主愈劳而臣下愈逸,正所谓 ‘代庖人宰而为大臣匠斲’。”萧鸾一听话不投机, 便顾左右言而他了。

以节俭不慕奢华而闻名的萧鸾,称帝后更大张旗鼓标尚节俭。他下诏罢武帝萧赜所起的新林苑,将地还给百姓; 废文惠太子萧长懋所起太子东田,斥卖于民间; 武帝萧赜时的舆辇舟乘上的金银饰物,全部剔除给主衣库收藏,而掖廷的宫殿服御却一无所改。太官元日为他上寿, 席上有银酒, 萧鸾一见, 很不高兴, 要人马上将其击碎。 王晏等在旁异口同声称赞皇上节俭盛德,直说得萧鸾心花怒放。卫尉萧颖胄却不以为然,说:“朝廷盛礼莫过于三元(正月初一为上日,亦称三元,即岁之元、月之元、日之元),这一件器物既是旧物,够不上奢侈之品。”萧鸾不悦。后来,他在宫中设内宴,银器满席,异常华丽。 萧颖胄指着满席银器对他说: “陛下前日欲坏酒, 恐怕宜移在这些器物上。”萧鸾一下被人揭了短,非常尴尬,满面羞惭。

象萧颖胄这样直言的大臣,萧鸾晓其忠心,故不但不怪罪,反而加以重用。治书侍御史薛聪为人耿直,弹劾百官,不避强权。一些犯有过失的大臣,萧鸾想宽恕,薛聪总是毫不相让,据理力争。萧鸾很欣赏他,常说: “朕见薛聪,不能不惮,何况其他人呢?”贵戚勋贵畏惧他,不敢放肆。萧鸾对他特别看重,任其为直閤将军等职,亲卫禁兵全交给他管领。群臣罢朝之后,薛聪总是陪侍帷幄。凡时政得失,动辄匡谏,多被听允。

对其他一些大臣,萧鸾的态度就截然不同了。

萧谌助萧鸾废萧昭业,可以说是立了头功。当初,萧鸾许诺事成之后,任他为扬州刺史,然而却任为领军将军、南徐州刺史。萧谌非常不满,忿忿地说: “现在饭做熟了,却推给了别人。”由于他的功大,兄弟都跟着沾光。萧谌封衡阳郡公,哥哥萧诞封安复侯,任为司州刺史; 弟弟萧诔封西昌侯,满门显赫,令人羡慕。萧谌是个不安分的人,自恃功高,无人能比,常常干预朝政。他又好左道,有人为他看相,说他的相不减于高帝。他一听乐不可支,说: “明白卿意,请不要对外人讲。”这些事传到萧鸾耳中,气得真想马上杀了萧谌才解气。可转念一想,此时北魏大举寇边,萧诞、萧诔正率军在司州殊死作战,若杀萧谌,二人举兵反叛,会对朝廷非常不利。于是,他隐忍不发,表面上对萧谌依然如故。

北魏退兵之后,萧鸾下令嘉奖萧诞,增封四百户。

萧诔助兄解司州之围后,还京。建武二年(495)六月的一天,华林园里,萧鸾与萧谌及尚书令王晏等几个人设宴欢聚,席上杯来盏去,热闹非凡,尽兴而散。众人告辞时,萧鸾留萧谌再呆一会儿,二人又亲亲热热说了一会儿话,萧谌告辞。转眼来到华林閤,突然数名执仗卫士走近,不由分说抓住萧谌,把他押回。萧鸾不愿亲自出面,派左右莫智明数说萧谌道: “隆昌之际,非卿无有今日。今卿一门二州,兄弟三封,朝廷相报也达极点了。卿恒怀怨望,说什么炊饭已熟,合甑给与别人!今赐卿死!”杀死萧谌后,萧鸾还杀了萧谌的弟弟萧诔,又派黄门郎萧衍为司州别驾,让他杀死了萧诞。

一次,萧鸾仔细料简武帝萧赜时的诏书,翻着翻着,发现写给王晏的手敕竟有三百余纸,皆论及国家大事。其中有永明八年(490)萧赜手敕,问萧鸾可否代王晏任吏部尚书,王晏回答: “萧鸾清干有余,然而不谙百氏,恐不可居此职。”萧鸾读着,只觉一股怒气直冲脑门,脑际里不由浮现出王晏那张多变的脸来。

这位萧赜的心腹,在萧赜惹恼了父亲萧道成后,称病自动疏远萧赜;萧赜即皇位后,他又成了萧赜的宠臣,凡国家大政与重要官职的任免,他都要参上几句,所言多被采用;萧鸾要废萧赜的儿子萧昭业,他又颀然推奉; 萧昭业被废后,他与萧鸾一起喝酒,论及时事,神采飞扬,两掌相抵说: “公常言王晏胆小,今日看怎样?”萧鸾即位后,王晏自认为佐命新朝,便常在人前菲薄武帝萧赜,引起众臣的反感; 他在新朝任尚书令,独断专行,内外要职都安插上他的人,常与萧鸾争用人,令萧鸾感到无法容忍。

对王晏这样的人,萧鸾一方面要用他,另一方面又厌恶、猜忌。他想除掉王晏,又怕人们说他滥杀功臣,冷了众人的心。因此,犹豫不定,难下决心。他的侄子萧遥光看出了他的心思,劝他诛王晏。萧鸾面带难色,说: “王晏于我有功,而且没有罪。”萧遥光听了,甚不以为然,说: “王晏尚不能为武帝,安能忠心为陛下!”萧鸾默不作答,然而心中却深被打动了。

为防范群臣,萧鸾派心腹深入大街小巷,探听不轨言行。有人报告王晏自认为应该开府议同三司,多次呼相工给他相面,自夸当大贵,而且常屏退闲人,与宾客密谈。萧鸾听了,怀疑王晏欲谋反,于是有诛王晏之意。

奉朝请鲜于文粲密探萧鸾之意,投其所好,告发王晏有异志。萧鸾的心腹陈世范又密告王晏欲趁皇帝南郊祭祀时,在途中与武帝故主帅共同起事。正好这时,又有虎犯郊坛,萧鸾越想越觉这不是好兆头,疑惧之心更重。

建武四年正月,是南郊祭祀之日。萧鸾在此前一天,下令停止此行。先将敕令发给徐孝嗣与王晏,看二人有何举动。徐孝嗣奉旨,没有异议。王晏却上言,认为郊祭是大事,不同意停止郊礼。因此,萧鸾更加深信陈世范所言不差。正月二十八日,召王晏入华林园,将其杀死。王晏的两个儿子也同时遭害。北中郎司马萧毅平日好弓马,为萧鸾所忌,便被陷害与王晏同谋,一同被杀。

公元498年,萧鸾病重,为讨个吉利,遂于当年四月改元永泰。

改元不久,就发生了一件惊人的大事: 大司马、会稽太守王敬则举兵反!

王敬则是高帝、武帝时旧将,见萧鸾诛杀旧臣,心中不安。萧鸾外表上对他很客气,很尊重,而内心却甚为猜忌,密切防备。他曾多次派人去探望王敬则,看其身体如何,一餐能吃多少饭,问其能否带兵等等。听说王敬则身体日见衰老,再加上居于内地,威胁不是很大,萧鸾才稍觉宽心一点。有一次,萧鸾派领军将军萧坦之率禁卫兵五百人到武进陵 (今江苏常州),王敬则闻讯非常惊慌。因他的儿子都在京师,故既怕又无计可使。萧鸾听说后,派其长子自建康至会稽 (治今浙江杭州)安慰王敬则,王敬则才安定下来。

萧鸾病重不起,对王敬则特别放心不下,便任命光禄大夫张环为平东将军、吴郡太守,置兵佐以密防王敬则。这一新的任命立即在朝野引起猜测,人们纷纷传言朝廷当有重大处分。

消息传到会稽,王敬则暗自思忖: 平东?东今有谁? 只是欲平我啊! 可东也不是那么容易平的! 吾终不受金甖! 所谓“金甖”。是指赐死。因朝廷用金甖盛鸩酒,所以金甖就成了赐死的代名词。王敬则性情暴烈,又拥有兵众,而且又屡经战阵,自以为无人能敌,故决定起兵反叛。只用了二三天的准备时间,就打出拥戴故豫章王萧嶷之子、南康侯萧子恪的旗号,发兵起事了。

萧鸾得知王敬则反,立即命人杀死了王敬则的几个儿子,又调兵遣将进行镇压。

王敬则拥戴南康侯萧子恪,这是萧鸾最担心发生的事。萧鸾的孩子年幼,难当大任,他唯有内亲依靠哥哥萧凤的几个儿子: 萧遥光、萧遥欣,外亲依赖皇后之弟刘暄、表弟江祏等。他常常感叹人丁单薄,忌妒高、武帝子孙众多,又日渐长大。建武二年 (495)诛萧谌之日,又杀害了武帝之子西阳王萧子明、南海王萧子罕、邵陵王萧子贞。高、武帝子孙中只剩下十王了。十王年少才弱,故能被容于世。然而,萧鸾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着他们。河东王萧铉初因年幼未遭害,后来年龄稍长,立即遭到萧鸾的忌恨,虽然他行动特别谨慎,每当朝见之时,总是弯腰低头,不敢平视,平日也不敢乱说乱动。但萧鸾诛王晏时,仍诬陷他与王晏有牵连,将其免官,并禁止与外人交通。

高、武帝子孙一直是萧鸾的一块心病,他曾用言语试探太尉陈显达,陈显达很爽快地回答: “这些人岂足为虑!”他又问扬州刺史、始安王萧遥光,萧遥光极力主张诛杀十王,并建议逐个杀害。于是,萧鸾的左右只要见到萧遥光乘舆自望贤门入华林园,与萧鸾二人长时间密谈完毕后,萧鸾索要香火,一面祈祷一面呜咽流涕,就知道第二天必有诛杀。萧鸾病情恶化,昏死后重又苏醒,萧遥光乘机大杀诸王,萧道成之子萧铉、萧赜之子临贺王萧子岳、西阳王萧子文、永阳王萧子峻、南康王萧子琳、衡阳王萧子珉、湘东王萧子建、南郡王萧子夏、文惠太子萧长懋之子桂阳王萧昭粲、巴陵王萧昭秀皆被杀死,于是萧道成、萧赜、萧长懋之子一个未剩。

萧铉等十王被杀后,萧鸾才让公卿上表奏其罪状,请求诛杀他们,再由萧鸾下诏不准,公卿再奏,然后准奏。他自认为手法巧妙,能瞒众人之眼,然而,朝野人人清楚,谁是杀害高帝、武帝子孙的凶手。

王敬则举兵反,打着拥立萧子恪的旗号,而萧子恪此时正好又不在京师,朝廷又不知其去向,所以萧鸾特别感到紧张,他强撑病体,亲自主持大务。萧遥光劝他斩草除根,尽杀高武帝子孙,以防不测。于是,在京的王侯全被召入宫。他的儿子晋安王萧宝义和侄子江陵公萧宝览住在中书省。高、武帝诸孙都安排在永福省,每人只准带两名随从,超过者依军法从事; 年幼的孩子乳母可随入。当天夜里,萧鸾命太医煮药,又令人准备了数十副棺木,只等三更一到,高、武帝诸孙全都要处死。准备完毕后,萧鸾自觉病体沉重,难以支持,便睡下休息,令左右到时再叫醒他。

正当高、武帝诸孙惊恐万状,大难就要临头之际,二更时分,建阳门外有人高呼开门,守门卫士接过名刺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原来是萧子恪回来了!只见他衣衫不整,赤着脚,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可知他为了躲避王敬则,星夜兼程往京都赶,一路上吃了多少苦!

萧子恪及时赶回,使宫内的紧张空气得到缓和,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三更到了,萧鸾仍在昏昏入睡,他的两个亲信左右经过商量,决定暂缓杀害高、武帝子孙。只一会儿,萧鸾突然从梦中惊醒,左右单景巂忙报告萧子恪归来的消息。萧鸾一听急了,连连问道:“动手了吗?动手了吗?”单景巂又将萧子恪所汇报的事情向他具体讲述一番,又讲了尚未杀高、武帝诸孙。听完单景巂的话,萧鸾慢慢放松下来,叹了口气,以手抚床说: “遥光几乎误了我的事!”随后,下令给王侯供饭。第二日又全部将他们遣还回第。这样,高、武帝子孙才算侥幸躲过了一场大难。

王敬则率实甲万人过钱塘江,百姓因其是高、武帝时旧将,纷纷担篙荷锸踊跃响应,追随者达十余万众,声势浩大。行至葬有萧道成及先人的武进陵,王敬则恸哭而过,众人莫不感动。此时,萧鸾病情已非常严重,朝廷百官闻知王敬则大军向建康突进,莫不震惊。台军与王敬则激战于曲阿长冈埭,太子萧宝卷派人上屋观望,见征虏亭失火,认为王敬则已到建康,慌忙急装欲逃。王敬则听说后哈哈大笑:“三十六策走为上计,我看汝父子唯有走啦!”

不久,重病在身的萧鸾接到捷报: 台军大败王敬则军,王敬则在战阵上被杀。看着捷报,萧鸾的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王敬则声势虽盛,但起事仓促,所部多乌合之众,所以不过二十天就兵败身亡了。萧鸾也总算去掉了一块心病。

那些跟随王敬则造反的晋陵民众,按律当斩者甚众,晋陵太守王瞻上言:“愚民易动,不足穷法。”萧鸾深知宽容得人心之重要,下令不究叛民之罪,避免了一场血腥大屠杀。

王敬则之乱是平定了,但萧鸾也深知自己将一病不起了。他真是从心底里不愿撒手西去。为了夺取皇位,巩固皇位,他绞尽了脑汁,费尽了心机。且不说残杀诸王,诛杀功臣,就连平日的一举一动也是煞费苦心。他性情猜疑多虑,深居简出,按惯例天子应在南郊祭祀,连这个他都免了。由于常疑神疑鬼,他深信巫觋,每要出门,总要先占卜利害,其性狡诡,如东出则云西行,往南必说北巡,令人难以捉摸。刚有病时,他秘而不宣,不告诉任何人,照样主持朝政。后来病情加重,才无可奈何,令人求白鱼为药,外人才开始知道他病了。

永泰元年 (498) 七月,萧鸾病逝,终年47岁。谥曰 “明皇帝”,庙号“高宗”,葬于曲阿兴安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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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9/20 6:03: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