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昱《塞下曲》

戎昱

汉将归来虏塞空，旌旗初下至关东。

高蹄战马三千匹，落日平原秋草中。

这是一首格调独异的凯旋之歌。

前两句起启分明，直述征人扫清塞外战乱，得胜归来，回到玉门关内。后二句，诗人没有写“醉和金甲舞”(卢纶《和张仆射塞下曲》)，也没写“天子预开麟阁待”(岑参《封大夫破播仙凯歌》)，而是别出心裁地推出一挂秋塞牧马图：草原碧波一直向天地尽头荡漾而去，悬在天边的远红抛出柔和温暖的金丝，撒向无边无际的丰草，撒向苍古沉雄的玉关，撒向悠然觅食的高蹄战马。这里，没有喧闹，没有战争，只其博大和深邃，和平与幽静。

乍一看，这图似乎与人无缘，其实它完全处于人的审视之中。诗人如此写来，也绝非单为玩赏景物，而要用以寄托刚从刀光剑影中走来的征人的情怀。至于征人此时此刻在想什么，那就要靠读者去揣摩想象了。也许，他们由眼前的入关想到昔时的出关，由身边的宁静想到过去的征战，从对沙场苦酸的咀嚼中回味到和平的甘甜。也许，他们陶醉于如画美景中，幻想着来日的生活，编织着理想的花环。“天涯静处无征战，兵气销为日月光”(常建《塞下曲》)，这不比功名利禄更为珍贵么。征人的联翩遐思，大概就是诗人的言外之意吧。

这首诗尽管写的是习见题目，却能另辟一境，既富诗意，又多画意。尤其是后幅二句无一动词，句式奇妙，且化虚为实，寓情于景，给读者留下想象的空间，语绝而意不绝。用沈德潜所说的“语近情遥，含吐不露”(《说诗碎语》)来评价这首诗，恐怕不为过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