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 | 徐星 无主题变奏 |
释义 | 徐星 无主题变奏作者简介 徐星,1956年出生于北京。中小学时除了留级以外,一切都和别的孩子一样。“文革”中举家迁出北京,家中6人分散在全国各地,各自为战。徐星因缺少家教在华北、西北各省流浪,由国家代教坐了若干日子牢,时年17岁。中学毕业后去陕北志丹星插队,两年后参军,复员后在北京烤鸭店做清洁工扫地。后无业。1981年开始写小说,1985年发表处女作,迄今约有二十万字发表。主要作品:《帮忙》(1987年),《城市的故事》 (1986),《无为在歧路》 (1986),《外乡人》(1986),《饥饿的老鼠》 (1987),《殉道者》 (1981),《剩下的都属于你》(1988)。 内容概要 作品描写了一个普通青年——主人公“我”的日常心态,同时也描写了 “我”和“我”的女朋友老Q以及“我”的那些室友们的生活情况。(以下“我”均简称我)幸好我那年九门功课的考试全在二十分以下,幸好高考时的竞技状态全都没有了,幸好我得了一场大病,于是我和双方得以十分君子气的分手。这么说并不是要告诉你我多么与众不同其实在另外一个意义上我又知道我太应该干什么了。要吃饭要干活儿,那一年古典主义大复兴,我也偶尔去去音乐厅。就是在那儿我第一次认识了老Q。她没票两条优美健壮的腿来回踱着像是等着优秀的骑手,我把票塞到了她手里。整整一场音乐会我都被她胸前那枚熠熠发闪的艺术学院的校徽撞得心神不安。那晚我以同样的速度爬上了“爱”的珠穆朗玛峰。她逼着我干,像她那样干所谓的“事业”。她说既使没有什么处女地,也要耕耘好自己的那一小块田园。真可惜她就是认识不到每个人在生活当中都会有自己的位置。只要你想干,在任何一个位置上都不能说不是在干某一种事业……况且在另外一个意义上说,和老Q一样我也在从事艺术。我不是说我有时写点对别人来说不知所云,对自己来说不着边际的小说,我指的是我的工作。我真正喜欢的是我的工作,也就是说我喜欢在我谋生的那家饭店里紧紧张张地干活儿,我愿意让那帮来自世界各地的男男女女们吩咐我干这干那。由此我感觉到这世界还有点需要我,人们也还有点需要我,由此我感觉到自己或许还有点价值。同时我把自己交给别人觉得真是轻松,我不必想我该干什么,我不必决定什么。不过每每都被老Q高亢的精神破坏。我怎么能像她要求那样刻苦攻读什么,我怎么能像她那样抱着德彪西、威尔第什么的?于是我想起了我短得可怜的大学时光里同一寝室的哥们儿。我最喜欢的是老讳,这个人属于碌碌压不出个屁来的人,我喜欢他那憋着偷咬谁一口就跑的狗一样的眼神。老讳曾经对我说:“我玩命儿学,玩命干是为了让有更多的人了解我需要我。”这就是我喜欢老讳的所在。他不说,一说就是实话。“伪政权”是我们几个中出身最好的一个,据说他爷爷曾留着辫子留学德国什么的。他就是一个典型的附庸风雅的人。他左眼皮上有道疤。据说有一次他大胆向一个女生表白心迹,对方委婉回绝了,他死缠不休问为什么,那女生被逼得没办法了只好从实招来:“什么也不为,就为你眼皮上的大金边!”于是他就被大家叫作“金边一傀儡政权”,因为叫起来顺口,大家又简称“伪政权”而“现在时”却是一个像得了美尔尼综合症的患者呻吟着“哲理诗”的“诗人”。什么“人生海洛因幻景啦”,什么“我是和着玉米面蒸的发糕啦”,还有什么“人是一碟两毛五的炒三丝儿”“真善美是出口香糖”。还好他喜欢用英文写诗,不知是刻意朦胧还是水平有限,永远用不准时态,所以大家叫他“现在时”。老Q难道你希望我和他们一样?老Q曾把人划为四类:聪明的坏人、聪明的好人、愚蠢的坏人、愚蠢的好人。我被划入聪明的坏人一挡。“你的生活态度是向下的”。老Q曾这样对我说。我认为,我看起来是在轻飘飘、慢吞吞地下坠,向我的灵魂中有一种什么东西升华了。生活中让我振奋的东西很多比如你为别人作了点什么,得到别人由衷的感谢等等。老Q为我写小说介绍了不少名人给我,大多是名声大振的中年人。我开始奔波在这些名人中间,就像在一个十二月的三更时分流浪到张家口,如果正是一个寒风能把人撕成碎片的夜晚,如果你在等待,等待着一列驶向温暖的火车。你用手暖耳朵,再用呵手暖手,最后你捡了根草绳子系在腰里,开始在站台上拼命跑。你当时只能侥幸地想到哭,大哭一场也许风就会停了,车就会来了。于是你对着猪肝色的夜,咧开大嘴嚎啕大哭一场吧!“人没有对象就没有价值”。自从我少年时期读到费尔巴哈的这句话以来,我一直琢磨至今。小说——是不是我的对象?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痛苦也会够,欢乐也会够。我和老Q终于分手了。那是一个星期三的下午,我接到她的电话“喂,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有一个学校招生,专业挺适合你——”,“我说——你离开我算了。”晚上在老地方我神经质地走在马路中间以至民警也以为我是神经病患者。我靠在电线杆上看着老Q以美丽的恣式向我跑来,我暗暗地说:“老Q看我多引人注意我为你争光呢!”我不得不说她又向我宣战了,难道我的这种和千百万人一样普通生活继续下去的话真有灭顶之灾?于是我答应去报名,去考试,不过恐怕整个是一本幻想……几天后我终于坐在×学院的考场满脑子搜索辩证的解释。发榜后的一个雨天,我们去拜访她的一个“点石成金”的朋友要回我的小说。我们一起去吃饭,默默地坐在××餐厅二楼临窗的一张桌子旁,很大的雨滴在玻璃上慢慢地泣下来,老Q把脸挨近窗子,向外凝视着。她的表情莫测高深,我注视着她,不知该说点什么,老Q继续向外凝视着。我给她讲起了《伪币制造者》,讲起了老斐奈尔……从餐厅出来已经十点多了,我们踏着泥泞踉踉跄跄地走向车站。老Q沉默着,漠然地看着稀疏的街道。车来了,她跳上去比我高一截儿,我看见她从车窗里探出身来,泪流满面……我们分手了。 作品鉴赏 《无主题变奏》是坦率而出色的——用十九世纪文学史知识显然无法衡量这篇小说,更不要说用堂吉诃德精神了——它如实地记载了一个年轻平民的日常心态以及他对世事的嬉讽,他没有丝毫的伪饰,幽默得近乎冷酷。这位年轻人对什么都提不起足够的兴致和热情,老是轻描淡写地以一种超然物外的态度对待生活,于是就到处发现滑稽。他嘲笑严肃认真,嘲笑学问,嘲笑常规,嘲笑平庸,嘲笑假高雅,同时也嘲笑自己。他并不对世界抱什么“荒谬感”,因为他懒得去作哲学判断;他并不是什么“多余者”,因为他不过是个平民而非养尊处优又偏要高谈阔论的贵族。他当然不是英雄,而指责他不是英雄的人也不见得是英雄。援引罗曼·罗兰会造就英雄吗?喜爱金庸的江洋大盗会造就英雄么?那不过是英雄梦!这篇小说没有故事,却有戏剧性。没有情节,却有高潮。它忠实地描写了这个年轻人的日常感觉和内心的调侃,事实上那并非是他个人的感觉和调侃——那是一种独特的青春期的精神状态,问题在于有人偶尔有此类感觉,有人整个被此类感受包围而已。《无主题变奏》最大功绩在于显示了一种真实。其实人们不正是希望从此小说中获得真实,而拒绝某种装腔作势的空洞说教吗?小说的六个部分看似零散,实是以一种无形的东西紧紧的连接在一起。每一部分都有主人公与老Q的爱情内容。主人公与老Q的爱情可以说是一种柏拉图似的情感,这种情感又是主人公理想与现实冲突矛盾的另一种表现。在作品中作者运用的手法是质朴而真实的。它不是用说教来宣讲它的理论而是从一个青年人的正常的心态来感染你,震动你。就连主人公对老Q疯狂的爱也并不要告诉读者“永恒”完美的结局,而是通过主人公自己对自己的嘲讽很严肃地写出: 并非世界上有永恒和完美,如“如果我突然死了,会有多大反响呢?大概就像死了只蚂蚁。也许老Q会痛苦几天,也会很快过去,她会嫁人,在搞她的所谓的事业的同时也不耽误寻欢作乐,她以前对我的千娇百媚同样地献给另外一个男人”。这种真实是冷酷的,但给你的震颤却像山涧的巨瀑直泻而来。整个一代的青年精神状况跃然纸上。像鲁迅先生笔下的《阿Q》。每一部作品都代表着一个时代,《无主题变奏》所代表的是当今社会中一部分年轻人的心态,就像美国一战后以海明威为代表的“垮掉的一代”。作品的主人公愤世嫉俗,笑骂种种市侩,附庸风雅的行为,“……这帮人没有几个懂音乐的,不过是装模作样附庸风雅罢了。要附庸风雅只要学会玩命拍巴掌就行,我琢磨从这群姑娘中随便站出一个来让她在贝多芬和夏洛克之间选择,她准会毫不犹豫地选中后者。贝多芬追求爱情的一生即使延续到今天恐怕也没多大指望。这责任也不尽在女人,金木水火土阴阳五行,缺一不成物质世界呀!”作者在运用心理叙述时有独到匠心之处。主人公是在以自叙、自己思考来衡量这个世界的,作者也就是应用这种手法来写这篇看似无情节的小说。这种手法与鲁迅先生的《狂人日记》有异曲同工之妙。因此还可以说这似流水的布局,其实是作者精巧构思的一种表现,其次我们认为此篇章值得借鉴的是对人物的白描手法。老讳、“现在时”、“伪政权”、老Q这些与主人公同龄的人。作者用的是一种粗轮廓勾画人物面貌,细轮廓勾画人的内心的手法。像丰子恺先生的漫画。一幅幅青年人的日常生活精神状况的写意画跃然纸上,让人有一种吃巧克力的味道:越嚼越浓烈。因此我们说《无主题变奏》不失为一篇具有代表意义的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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