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乳燕飞》 - 刘辰翁

诗词鉴赏《乳燕飞^①·刘辰翁》

赤壁之游乐。但古今^②、风清月白，更无坡作。矫首中洲公何许，共我横江孤鹤。把手笑、孙刘寂寞^③。颇有使君如今否^④，看青山、似我多前却。几见我、伴清酌。　　江心旧岂非城郭。抚千年、桑田海水，神游非昨。对影三人成六客，更倚归舟夜泊。尚听得、江城愁角。渺渺美人兮南浦，耿余怀^⑤、感泪伤离索。天正北。绕飞鹊。

①乳燕飞，词牌名。　　②方今，如今，现在。　　③孙刘，三国故事中重要人物，孙权、刘备。其二人联合抗曹，在赤壁大败曹操。　　④使君，当时对刘备的称呼。　　⑤耿(ɡěnɡ)，形容心中不安的样子。

这首词是作者游历赤壁抒怀之作，言语之间流露孤寂凄冷之意，伤感情怀始终浮现。

上片首句便写道“赤壁之游乐”，作者直抒游历，表达写作目的，此乃观感为文。清晰明了地告知读者，游赏山水，意在赤壁。“但古今、风清月白，更无坡作”，作者忧思而后便到，苦于清风明月、良辰美景有所差缺，表现出淡淡的遗憾，丝丝的伤感。词人追思往日故人，体会昨日人物心境，暗暗发问：世至今朝，我当奈何？紧接一句点到心底，孤苦之意跃然纸上：“共我横江孤鹤。”在作者笔下，一人独处寒江，水横慢慢，洪波涌现，孤鹤翻飞，映入眼帘，凄清景象更加深入心中的悲苦伤怀。“把手笑、孙刘寂寞”，词人回想当年英才往事，宏图伟业，纵也淡然消逝，落于寂寂。“颇有使君如今否，看青山、似我多前却”，作者假设场景，设身处地，意在表达青山依旧、物是人非而今只是孑然一身。作者情感一路淡然冷清，寂寞时现，上片结尾：“几见我、伴清酌。”依然一腔孤苦、落寞失意之感。

下片写道“江心旧岂非城郭。抚千年、桑田海水，神游非昨”，词人浮想联翩、纵横想像之能事，上下千年思绪翻飞，神游八荒，沧海桑田，变迁历程，一路追思探问。作者用精练流畅的语词，表露时光飞逝恍如昨日的感慨，心底自然产生伤春之情思。于是便有“对影三人成六客，更倚归舟夜泊。尚听得、江城愁角。”这句词，作者巧妙地运用大师李白的语言华章，令文章更具典范韵味，悠远的愁苦隐约传来，作者面对天地，悲鸣呼求的孤单形象也便更加突出了。“渺渺美人兮南浦，耿余怀、感泪伤离索”，此句疑似惦念佳人，实为表达伤春怀旧之情。词的尾句，作者构思了一幅苍凉凄清的画面“天正北。绕飞鹊”表达着词人孤寂悲伤的情怀。

这首词，作者驾轻就熟，语言技艺堪为经典。时而晶莹剔透，时而浑厚苍凉；时而悲悲戚戚，时而气势浑宏，一路读来，美不可言。

●乳燕飞，即《贺新郎》。参见第306页相关介绍。

●赤壁有文赤壁和武赤壁两处。其中文赤壁在湖北省黄冈市境内，武赤壁在湖北省蒲圻市(今赤壁市)境内，因公元208年发生了震古铄今的三国赤壁之战而闻名，三国东吴黄武二年(223)孙权置蒲圻县，于今市境东北西梁湖西南岸竞江口，因孙权作“蒲草千里，圻上故垒；莼蒲五月，川谷对鸣”的诗句而名蒲圻。

●赤壁大战。建安十三年(208)，曹操收编刘表部众，号称八十万大军向长江推进。刘备在长坂坡(今湖北当阳境)被曹军大败后，于退军途中派诸葛亮赴柴桑(今江西九江西南)会见孙权，说服孙权结盟抗曹。十一月，孙刘联军与曹军对峙于赤壁。曹操将战船首尾相连，结为一体，以利演练水军，伺机攻战。周瑜采纳部将黄盖所献火攻计，并令其致书曹操诈降，曹操中计。黄盖择时率蒙冲斗舰乘风驶入曹军水寨纵火。曹军船阵被烧，火势延及岸上营寨，孙刘联军乘势出击，曹军死伤过半，遂率部北退，留征南将军曹仁固守江陵。联军乘胜扩张战果，孙刘两军分占荆州要地。

苏轼的词气势磅礴，风格豪放，与南宋辛弃疾并称“苏辛”，共为豪放派词人。其对赤壁游乐另有精彩观感。

后赤壁赋

苏轼

是岁十月之望，步自雪堂，将归于临皋。二客从予过黄泥之坂。霜露既降，木叶尽脱。人影在地，仰见明月，顾而乐之，行歌相答。已而叹曰：“有客无酒，有酒无肴，月白风清，如此良夜何？”客曰：“今者薄暮，举网得鱼，巨口细鳞，状如松江之鲈。顾安得酒乎？”归而谋诸妇。妇曰：“我有斗酒，藏之久矣，以待子不时之需。”于是携酒与鱼，复游于赤壁之下。江流有声，断岸千尺；山高月小，水落石出。曾日月之几何，而江山不可复识矣！予乃摄衣而上，履巉岩，披蒙茸，踞虎豹，登虬龙，攀栖鹘之危巢，俯冯夷之幽宫。盖二客不能从焉。划然长啸，草木震动，山鸣谷应，风起水涌。予亦悄然而悲，肃然而恐，凛乎其不可留也。反而登舟，放乎中流，听其所止而休焉。时夜将半，四顾寂寥。适有孤鹤，横江东来。翅如车轮，玄裳缟衣，戛然长鸣，掠予舟而西也。须臾客去，予亦就睡。梦一道士，羽衣蹁跹，过临皋之下，揖予而言曰：“赤壁之游乐乎？”问其姓名，俯而不答。“呜呼噫嘻！我知之矣。畴昔之夜，飞鸣而过我者，非子也耶？”道士顾笑，予亦惊悟。开户视之，不见其处。

《后赤壁赋》写游历、状景物，作者以秋江夜月为景，以客为陪衬借景抒怀，阐发哲理。

开篇，作者在风清月明之夜，与客行歌相答。行文在平缓舒展中有曲折起伏。第二部分写江岸夜景流水乐音，高崖雄壮之势，随后形象地刻画山崖的险势，突兀怪异，令人可怖；从逝者如水的观感中词人产生悄然而悲的感叹，心情变化，跌宕起伏。第三部分作者借孤鹤道士的梦幻意境，表现旷然胸怀。

赋的开篇，作者写初冬月夜之景与踏月之乐，自然地写到游客相随的景象。良朋畅谈、佳肴美酒，融为一体，氛围正佳，然而作者又突兀变化，情感起伏，增添气息。随后作者重在以景色描写表达孤寂悲悯的情怀，文章跌宕生姿，波澜起伏。最后，作者写游后入睡的苏子在梦中见到孤鹤的道士，表露作者意欲出世的内心苦闷，暗示自己宦海屡屡失败寻求超脱，但无济于事的哀痛。

这篇赋写景、对话别有特色，余味深长。将苦闷与希望糅合在美文境界之中。忽明忽暗中，表达作者力求在孤独中追求自由天空的意愿。

这首词的意象是清风明月。在古代诗词中，风、月，是诗人表情达意的载体，它充满情思，蕴含诗意，呈现出众多不同的意象：“秋风几分萧瑟感，凄凉一片随之来”，在诗人眼中，秋风总夹杂着几分寂寞冷落，抒写着人物内心的悲凉、愁意，暗含着凄凄别情，夹杂着哀怨之风和无限伤感。

共我横江孤鹤。把手笑、孙刘寂寞。

对影三人成六客，更倚归舟夜泊。

江流有声，断岸千尺；山高月小，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