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 | 孙中山回粤重建军政府 |
释义 | 孙中山回粤重建军政府桂系失去对广东的控制后,为博取社会舆论的同情,宣布撤销护法军政府并广东取消自主,又在11月4日由桂督谭浩明宣布广西取消自主,从而在北洋系中引起了对“统一”的鼓噪。10月31日,北京政府大总统徐世昌发布“和平统一”令,称“南北纠纷,累年未戢,民生久,国计日殚,国人延颈跋踵,惟日盼统一之日”,令各军民长官“务期导扬文治,康济民生,以巩固我中华民国维新之运”[1]。国务总理靳云鹏致电孙中山,邀其北上讨论“统一”问题。11月7日,徐世昌主持召开“统一善后事宜”筹备会议,决定在北京国务院设立筹办“统一善后会议”事务处,14日由靳云鹏主持召开了“统一善后委员会”的首次正式会议。不过,北洋系的举动在南方护法各省并未引起应有的反响,显得是自说自话。10月31日,孙中山、唐绍仪、伍廷芳、唐继尧联名发表通电称:“最近粤军回粤,岑、莫败亡,乃相率逃窜之余,辄为取消自主之说,其情可悯,其事可笑。初不意北方竟引为口实,据闻有伪统一之宣布,似此举动,过于滑稽儿戏,直无否认之价值。惟深察北方之用意,实思以伪统一之名义,希图借取外债,以延长其非法政府之命脉。文等用不惮烦,更为正式宣告,须知岑春煊早丧失地位、资格,而军政府依然存在,初不因岑等个人反复致生问题。此次北方宣言,文等绝不承认。”[2]在桂系从广东败退之后,孙中山考虑的中心问题就是如何因应政治现实,延续护法“法统”,从而与北洋军阀操控下的中央“法统”相抗衡。 为了在广东恢复政权,孙中山需要得到西南地方实力派的支持,而在当时南北对立的情况下,为了联合对北,只要不实际干预地方内部事务,西南各省对恢复广东政权也乐观其成,惟有广东的实际当家人陈炯明并不积极,因为广东政权恢复后,具有“中央”的名分,而且又驻留广州,陈炯明实在是不愿意有这个“中央”架在他头上,对其发号施令,妨碍其独断专行,所以他迟迟没有表态,反而电劝孙中山等可以就近在上海处理有关政务。不过,当时国民党内外都有孙中山回粤开府的强烈呼声,陈炯明刚刚回粤,立足未稳,孙中山考虑到陈的情绪,又赋陈以广东省长兼粤军总司令“管理广东军务,全省所属陆海各军,均归节制调遣”的重任[3]。陈炯明不便即时发作,勉强同意了孙中山回粤开府的计划。 11月25日,孙中山、唐绍仪、伍廷芳在许崇智到沪敦请后乘轮离沪,28日到达广州,在当晚广东省署举行的欢迎宴会上,孙中山发表演说称:“吾国必须统一,惟以民治为统一方法,然后可期长久;武力不过辅助民治之不及,非不得已,不宜轻用”;“此次归来,即本斯旨,于广东实行建设,以树全国之模范,而立和平统一之基础”[4]。 11月29日,孙中山在广州重建军政府,通告称“在广州重开政务会议,继续执行职务”[5]。孙中山、唐绍仪、伍廷芳、唐继尧联名发表军政府重建宣言,称“当以护法诸省为基础,厉行地方自治,普及平民教育,利便交通,发展实业,统筹民食,刷新吏治,整理财政,废督裁兵,进国家于富强,谋社会之康乐”[6]。12月7日,军政府各部组成,孙中山兼内务部长,唐绍仪兼财政部长,伍廷芳兼外交部长,唐继尧兼交通部长(未到任前由王伯群署理),陈炯明兼陆军部长,汤廷光为海军部长,李烈钧为参谋部长(暂由次长蒋尊簋代理),徐谦为司法部长,马君武为秘书长。 此次孙中山回粤重新开府,因为没有了桂系的掣肘,颇思有所作为。他自兼军政府内务总长,以其先前提出的《地方自治实行法》为蓝本,希望从地方自治入手,推行民主政治实验。孙中山提出的《地方自治实行法》的主要内容是:一、清户口。以现居地为准,一律造册列入自治团体,悉尽义务,同享权利;二、立机关。组织自治机关,使成年人都有选举、创制、复决、罢免权;三、定地价。先定地价,后从事公共经营,庶不平之土地垄断、资本专制可以免却,而社会革命、罢工风潮,悉能消弭于无形;四、修道路。凡道路所经之地,则人口为之繁盛,地价为之增加,产业为之振兴,社会为之活动,道路一通,则全境必立改旧观;五、垦荒地。凡山林、沼泽、水利、矿场,悉归公有,由公家管理开发;六、设学校。凡在自治区域之少年男女,皆有受教育之权利。学费、书籍以及学童之衣食,当由公家供给。如办有成效,当逐渐推广,及于他事。此后之要事,为地方自治团体所应办者,则农业合作、工业合作、交易合作、银行合作、保险合作等事。“如是,由一县而推之各县,以至一省一国,而民国之基于是乎立”。此次他在广州重新开府,在内政部设立了地方自治、社会事业、劳动、土地、教育、农务、矿务、工业、渔业、商务、粮食、文官考试局和行政讲习、积弊调查所,希望对内政有所革新[7]。但在当时的大环境下,孙中山的举措多半只能流于形式,而且在其施政过程中仍有各种各样的障碍,其中令他颇为不满的是列强对“关余”问题的处理。 所谓“关余”,是指海关收入在支付各项债务还款及必须开支之后的余额。本来,1919年北京公使团已同意将关余总数的13.7%拨交广州军政府使用,但1920年4月因军政府外交、财政总长伍廷芳出走,军政府总裁岑春煊以伍“擅离职守”为由免其职,并请北京政府转告公使团,以后的关余交由岑主持的军政府领取。此后,原本交付广州军政府的关余被冻结。孙中山回粤重建军政府后,财政极为困难,伍廷芳向广东领事团和总税务司多次交涉,要求拨付被冻结的二百余万两关余,但北京公使团以军政府权力仅及广东、孙中山难以代表西南为借口,不同意拨付,使孙中山深受刺激。1921年1月21日,孙中山下令强行接收粤海关管理权,要求“凡在军政府所属各省之海关,须从二月一日起,服从军政府之训令,听其管辖”[8]。但列强不仅不接受孙中山的通令,而且派出军舰到白鹅潭示威,使孙中山极为愤慨,也使他觉得只有建立正式政府,才能名正言顺地与列强打交道,盖因“时北方徐世昌事事以总统名义行使职权及向外借款,益使南方有成立正式政府之必要”[9]。 1921年元旦,广州军政府举行“南京临时政府成立九周年纪念会”,孙中山发表演说:“此次军府回粤,其责任固在继续护法,但余观察现在大势,护法断断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吾人从今日起,不可不拿定方针,开一新纪元,巩固中华民国基础,削平变乱。方针维何?即建设正式政府是也。盖护法不过矫正北政府之非法行为,即达目的,于中华民国亦无若何裨益。况护法乃国内一部分问题,对内仍承认北京政府为中央政府,对外亦不发生国际上地位之效力。……但建议设立正式政府之权,全在国会。国会在北京不能行使职权,而在广州能自由行使,是望国会诸君建议,仿南京政府办法在广东设立一正式政府,以为对内对外之总机关,中华民国前途其庶几乎!余认广东此时实有建立正式政府之必要。”[10] 对于孙中山的提议,云集广州的各方政治势力有不同的考量。国会议员中有主张选孙中山为总统、组织正式政府者;有主张以委员制建立西南联省政府者,不过主张选孙中山为总统的意见占了上风,其理由仍在于总统代表全国,可获得国际地位与承认,也符合国民心理,否则听由徐世昌“窃据”总统之位,将混淆国内外视听。不过,国会议员的意见对政治运作并不具有根本影响,而实力派的意见则更为孙中山所看重。 在军政府所辖范围内,失掉了广东的桂系仍然控制着广西,四川内部纷争不已,湖南主张“联省自治”,云、贵地处偏僻且对听命于广东不以为然。因此,孙中山成立正式政府的立足点仍在广东,而掌握着广东实权的陈炯明对此不仅不热心而且反对甚力。陈炯明在两院议员招待会上公开声言反对选举总统,理由是在粤议员距开常会法定人数相距甚远,更不足选举总统的法定人数,即令选出总统,仍不得谓之合法政府。如不首先巩固广东自治,再图团结西南,恐难共同对抗直系的武力统一。故当今急务,在保境安民,与邻省联防互保,以免兵祸,不至进退失据[11]。其实,对陈炯明而言,“法定”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在自己头上再架上位管着自己的“总统”。陈炯明还利用自己掌握的军事实力,嗾使手下军官对选举总统表示异议,提出一旦因选举总统而使广东成为北方的进攻目标,则军事方面能否支持战争实为疑问,以此要挟孙中山让步。孙中山受制于陈,但因陈握有兵权,对他亦无可奈何。据孙中山言:“陈炯明回粤后,对国事则有馁气,对粤事则怀私心。其所主张,以为今之所务,惟在保境息民,并窥测四邻军阀意旨,联防互保,以免受兵,如此退可据粤,进可合诸利害相同之军阀,把持国事,可不烦用兵而国内自定。文再三切戒,譬之人身,未有心腹溃烂而四肢能得完好者,国既不保,吾粤一隅何能独保?……凡此所言,陈炯明虽无以难,而终未肯信。”[12]实际上,陈炯明之所以不愿孙中山出任正式总统,是担心妨碍他在广东的统治,因“陈握广东最高政权,可进可退,于愿已足,匪特不须乎非常总统,即恢复军府,亦属多事,因军府之设,直接则损害其政权,间接则阻碍其南北之地步”[13]。因为陈炯明掌握着广东的实权,孙中山如果在广东建立正式政府,得到陈的支持至少是默认是必不可少的,因此,对于陈炯明的反对,孙中山不断向其说服与疏通,并得到了粤军中以许崇智为代表的部分将领的支持。由于陈炯明此时还需要利用孙中山的支持扩张自己的势力和影响,因此最终同意了孙建立正式政府的主张[14]。 1921年4月7日,在广州的护法国会参众两院召开联席会议,因出席人数不足法定人数,遂改开非常会议。会议通过《中华民国政府组织大纲》:一、大总统依本大纲之规定行使其职权;二、大总统由国会非常会议选举之,以得票过投票总数之半者为当选;三、大总统总揽政务,公布命令,统率陆海军;四、大总统对外代表中华民国;五、政府设置各部,掌理部务,部长由大总统任免之;六、本大纲自宣布之日实行;七、本大纲自施行之日,军政府组织大纲即废止[15]。当日,非常国会以218票(出席议员二百二十余人)选举孙中山为大总统(因其为非常国会所选出,故一般称其为“非常大总统”)。 对于孙中山当选为大总统,北京政府及北洋系自然表示反对。4月27日,曹锟、吴佩孚、张作霖等发表通电,称孙中山“是少数私党私认之总统,非全数公民公认之总统”;“彼既自绝于国人,当与国人共弃之”[16]。在南方阵营内部,陈炯明提出孙中山可暂不就职,或就职后先赴欧美考察,以避免南北矛盾的激化。湘军总司令赵恒惕在4月9日致电广州非常国会,声明不承认“非法选出”之总统,并在10日致电孙中山,“劝其严词拒绝,勿允轻就”。甚而在表面上对孙中山当选表示支持的唐绍仪和唐继尧,也在私下里对选举持反对态度[17]。 因为需要疏通己方阵营内部的反对意见,孙中山当选后并未立即就职,直到当选后近一个月,孙中山才于5月5日在广州举行中华民国大总统就职典礼(孙中山、唐绍仪、伍廷芳、唐继尧、刘显世于4日发表通电,取消军政府,“所有军政府政务总裁职务,即应解除”)。他在就职宣言中阐述其“拨乱返治”的主张,号召“各尽所能,协力合作,共谋国家文化之进步”;主张“各省人民完成自治,自定省宪法,自选省长。中央分权于各省,各省分权于各县,庶几既分离之民国,复以自治主义相结合,以归于统一,不必穷兵黩武,徒苦人民”。至其内外政策方针为,“重要经济事业,则由中央积极担任。发展实业,保护平民”;对外“讲信修睦,维持国际平等地位,保障远东永久和平”[18]。7日,孙中山任命伍廷芳为外交总长,陈炯明为内务总长兼陆军总长,唐绍仪为财政总长,汤廷光为海军总长,李烈钧为参谋总长,马君武为总统府秘书长,徐绍桢为参军长,徐谦为大理院院长,政府构架的搭建宣告完成。 出任非常大总统之后,孙中山力图在各方面有所作为,诸如刷新政治、发扬民主、厉行节约、致力建设、倡廉反腐、保护华侨等等,希望以此体现新政权的新气象。不过,虽然孙中山有了大总统和正式政府之名,但其政治地位实际上并没有根本的变化,政府的政令仍只能通行于广东,并由于陈炯明的牵制而难能实行。与那些显得琐碎而不易为、短时间又难收明显成效的举措相比,孙中山上任后的施政方针着重于对外,即通过征讨桂系,平定广西,向外扩张,既可扩大广州政府的基础与影响,打开局面,凝聚人心,团结各方,为实行北伐、统一全国的宏大目标奠定基础,创造条件,又可缓解广东内部的矛盾,并以此培养自己信任的军事力量和将领。在这样的思路下,解决退出广东后继续盘踞广西,但却实力下降、内部不稳的桂系军阀,就成了孙中山下一步行动的最佳目标,而桂系在退回广西后,仍然威胁着广东的安全与稳定,并有与北洋军阀联手对抗西南阵营之势,征讨桂系较易凝聚己方阵营内部的共识,得到实力派的支持,因此孙中山将讨桂作为其上任后的首要目标并非偶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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