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可预虑兮，道不可预谋；迟速有命兮，焉识其时！

【注释】

选自汉·贾谊《鸟赋》。

预虑：预先知道。

预谋：预先谋度。

迟速：指难凶到来的快慢。

有命：指命中注定。

【赏析】

汉文帝七年(前173)，贾谊谪居长沙(今湖南省长沙市)，做了长沙王太傅。有猫头鹰(古楚人称“鸮”)飞入他的住地。按楚地风俗，猫头鹰飞入人家，主人会死。长沙卑湿，贾谊以为自己不得长寿。遂作《鸟赋》，探讨人生荣辱生死，表达了自己看待人生的思想和态度，他说：

“天不可预虑兮，道不可预谋；迟速有命兮，焉识其时！”

意思是：天道的变化不可预知，人生的道路不可预谋；灾难的早迟是命中注定的，怎能知道它何时到来。

贾谊以王佐之才，为汉文帝所赏识和重用。他力主改革，削弱藩王势力，巩固和强化中央集权，却遭到权贵的排斥、中伤，贬谪到边远的长沙，满腔的政治热情受到无情的打击，美好的理想愿望被恶意诽谤。在这欲进不可，欲退不能的人生逆境中，他把个人荣衰多变的身世，放到整个天地宇宙、万物众生中来看，认为祸福相生，吉凶为邻，社会、人生、自然无不如此。历史上，吴、越之间胜败无常；人生的穷达变化，如李斯、傅说一样变幻莫测；大自然云雨错杂而来，没有穷尽的时候。这些变化并非人力所为，全由命运主宰着。因此，贾谊认为，世间万物，变化无穷、反复无常。而个人的不幸只是世间万物中的个别现象，符合事物变化无穷、反复无常的规律，不必过于在意。这样的认识，使得他从自伤自感之中，获得了一丝自适自足的精神慰藉。

贾谊无法从社会政治上寻找出路，因而只有从自我的精神世界中寻求超脱，聊以自慰。这虽然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心理反应，但那种错综复杂、无法得到解释的人生疑虑，却在这富于哲理的思辨里得到了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