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年节大典“祝福”

鲁迅著名小说《祝福》,围绕农村贫苦妇女祥林嫂在封建政权、族权、神权和夫权的沉重枷锁压制下的悲惨命运，展示出一幅以绍兴年节大典祝福为背景的风俗画卷。
其实，祝福不仅流传绍兴，也是汉族吴越地区被视为年终祭祀的岁时风俗。清·范寅在《越谚》里记载：“祝福，岁暮谢年、谢祖神，名此”。范祖述《杭俗遗风》亦记载：“岁终，家家必祀年神，俗谓之烧年纸。送神而后，合家团聚饮食，名日散福”。顾禄《清嘉录》亦载苏州过年风俗：“择日悬神轴，供佛马，具牲礼，糕果之属，以祭百神。送神之时，多放爆仗，谓之过年，云答一岁之安，亦名谢年”。可见吴越地区的过年风俗，大体相同，不仅谢神一岁之安，更重要的是对来年幸福的祈求。
吴越“祝福”,一年一度，不论贫富都郑重其事。一般从腊月十五日开始，掸扫房屋，洗刷桌椅、厨房用具，名曰“掸尘”。同时，舂年糕、裹粽子，杀鸡宰猪，置办年货，日夜忙着制办祭祀福礼。祝福日子，一般都在二十夜至三十夜之间。如果“立春”在年内，须提前举行，以示与“作春福”有所区别。
祝福时一般都酬谢天地诸神。《礼记·郊特牲》记载，这种仪式相传是古代“大腊”祭祀的残余和变体。供奉之神，俗称“年菩萨”、“祝福菩萨”。绍俗神像印有“黄山西南”或“南朝圣宗”两种。前者传说是纪念南宋时兄弟两人带路水淹金兵，为国捐躯英勇事迹。因不知姓名，就以他俩牺牲地点“黄山西南”命为神名。后者为祭祀抗清复明先烈，祈祷光复明室。神像正中着帝王服饰的是明末“福王”,旁边为左光斗、史可法、张苍水等抗清忠臣。因当时反清复明，不能公开进行，只好在过年时趁夜深人静，暗暗祭祀忠烈“祝复”明室，后来相沿成习演变为“祝福”。这两种传说虽说法不同，但在反对侵略，发扬爱国主义精神上都是一致的。
祝福的仪式是十分隆重的。正如周作人在《鲁迅的故家》中所描述一样：祝福日子选定后，是日凌晨即起床，烧煮福礼，拂晓之前，搬出两张八仙桌，视福礼多少，多的用四张。看木纹横置于屋檐下，与祭祖相反，称谓“横神直祖”。然后，端上五牲福礼，也有三牲福礼的，如鸡、鹅、元宝肉、猪头以及全鱼，各装在红漆大桶盘内，上面插着许多筷子，旁边还备有厨刀一把，并有一碗蒸熟的牲血，附带作供，以示全鸡、全鹅、全鱼，福礼丰盛。此外，福札之中，还须供豆腐一盘、盐一碟、年糕数块、粽子一串，外加三茶六酒，即三盅茶、六盅酒。福礼摆设亦有讲究，如鸡、鹅要跪着放，头朝福神，以示欢迎；一尾活鲤鱼，须用红绳穿过其脊，悬挂在龙门架上，再用红纸贴住鱼眼，以取“鲤鱼跳龙门”吉利的意思。
祭神须夜间进行，由家中男人依辈份大小，逐个按次序向外跪拜行礼。女人一概不准拜福。祭拜毕，即将纸元宝、烧纸连同神马一起焚化。接着将桌子放成直摆，调转福礼，拔下筷子，由外向里叩拜，算是祭祖。俗称“做回盘羹饭”。祭祖完毕，用煮福礼的汁汤烧年糕吃，叫做“散福”,表示神所赐之福，散给全家人，祈明年合家平安，五谷丰登，财源茂盛。最后，还得用三牲福礼，请猪栏菩萨、牛栏菩萨、井栏土地，甚至水车、石磨、石臼之类，也要贴上红纸，以保佑来年顺利。
隆重的“祝福”年节大典，才算结束。如祝福在三十日夜，则全家团圆，围炉而坐，俗称“分岁”。如到通宵，则称“守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