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吕·一枝花]春雨(马彦良)

《[南吕·一枝花]春雨(马彦良)》

润夭桃灼灼红，洗芳草茸茸翠。蝶愁搧香粉翅，莺怕展金缕衣。堪恨堪宜，耽搁酿蜂儿蜜，喜调和燕子泥。游春客怎把芳寻，斗巧女难将翠拾。[梁州]看一阵阵锁层峦行云岭北，一片片泛桃花流水桥西。我醉来时怎卧莎茵地，难登紫陌，怎着罗衣？乾坤惨淡，园苑岑寂。每日家阴雨霏霏，几曾见丽日迟迟！辛苦杀老树头憎妇鸣鸠，凄凉也古墓上催春子规，阑散了绿阴中巧舌黄鹂。酒杯，食櫑，可怜不见春明媚。正合着襄阳小儿辈，笑杀山翁醉似泥。四野云迷。[尾]叮咛这雨声莫打梨花坠，风力休吹柳絮飞。留待晴明好天气，穿一领布衣，着一对草履，访柳寻春万事喜。

明郭勋辑《雍熙乐府》、明徐复祚《南北词广韵选》、明陈所闻辑《北宫词纪》、明窦彦斌辑《词林白雪》收录。此为带过曲，总体情绪是咏叹春雨，写春雨中的种种感受。始曲抓住春雨特征写其“堪恨堪宜”。灼灼桃红、茸茸绿草，是因春雨滋润，燕子充满兴致衔泥做窝，是因春雨提供了时机。但蝶愁莺怕，游客不能寻芳，天真少女不能寻芳拾翠，也都是因春雨绵绵的缘故。作者不断变换角度写春雨中万物色彩斑斓的变化。而突出堪恨堪宜也为下文提供了情感上的铺垫。因为堪恨，才有不尽之春愁，因为堪宜，则又充满对雨后春天更富于魅力的景象的渴望。中曲写春愁。前两句写层云密布，桃花水涨，以迷濛雨景和鲜艳桃花相互映衬，隐含地表达出抒情主人公对春天美景的渴望和为春雨阻隔的烦闷。接下去由景写到人，写人的闲愁与寂寞。醉酒后不能在莎茵地横卧散心，难登紫陌更无法穿上罗衣出门，写出无法寻春的失落，“乾坤惨淡，园苑岑寂”流露出内心的寂寞。接下几句用几个特写镜头写春雨中万物的萧条，进一步衬托出春雨中抒情主人公内心的“岑寂”。鸠，是一种鸣禽，古代有鸠声唤雨之说。这里写鸠声不断，说明雨也不断，雨中春愁也更为漫长，因而用“辛苦杀”来形容。子规即杜鹃，杜鹃叫声凄惨，古代有杜鹃啼血之说，这里将杜鹃凄凉鸣叫与绵绵春雨连在一起，更添一分愁意。而春雨中丽日不出，黄鹂不唱，则在黯然无光没有活力的情境中表达了寻春不能的压抑。然后作者由景再写到人，写人无可奈何，只能借酒浇愁，排遣烦恼。“正合着襄阳小儿辈，笑杀山翁醉似泥”一句语出李白《襄阳歌》诗：“襄阳小儿齐拍手，拦街争唱《白铜鞮》。傍人借问笑何事，笑杀山翁醉似泥。”不得已以狂浪醉态寻找快乐，春雨之愁溢于言表。而对雨后春景的向往与期待也从中表现出来。尾曲自然与中曲从情感上衔接。格调变得开朗明快。叮咛雨声莫打落梨花，休吹飞柳絮，留下一切让人寻春尽兴，既是渴望，也是祝愿。放情山水，醉心自然的情怀，由此毕现。这组散套以赋体笔法对春雨中的景物和人物心态进行铺张描写，取境广阔，景物描写多姿多态，情感变化复杂，笔调放逸纵恣，语言本色。尤其以衬字加强句式变化，使多变的情感与多变的句式和谐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