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宰《开禧纪事二首①》

刘宰《开禧纪事二首①》

“泥滑滑”，“仆姑姑”，唤晴唤雨无时无^②。

晓窗未曙闻啼呼，更劝沽酒“提壶芦”。

年来米贵无酒沽！

“婆饼焦”、“车载板”，饼焦有味婆可食，

有板盈车死不晚。^③

君不见比来翁姥尽饥死，狐狸嘬骨乌啄眼！^④

【注释】 ①开禧：宋宁宗赵扩的年号。②泥滑滑，仆姑姑：都是鸟名。根据鸟的叫声来给它们命名。下文“提壶芦”、“婆饼焦”以及“车载板”同此。滑：音骨。③盈：装满。④君，指鸟儿。比来：近来。嘬(zuo)：咬。

【译文】 “泥滑滑”、“仆姑姑”，鸟儿叫不停。天晴催雨，天雨催晴。日头还未见，到处闻啼鸣，更有“提壶芦”，催人买酒饮。唉，今年遭大旱，米价涨了三，那得酿酒饮。

“婆饼焦”、“车载板”，鸟儿声不断。听来就像饼焦脆，惹得婆婆盼；听来就像木满车，寿终正寝也不晚。鸟儿啊，你们难道看不见，近来饿殍满路边，狐狸啃朽骨，乌鸦啄双眼。

【集评】 今·钱钟书：“在同时人的诗集里倒也很难找到那样朴挚的作品。”(《宋诗选注》第259页)

今·李济阻：“二首措意造语均不在‘寻常诗’之下，且感慨深沉，算得上禽言诗中的妙品。”(《宋诗鉴赏辞典》第1226页)

【总案】 宋宁宗以开禧为年号的三年(1205—1207)中，江南一带连年旱涝。尤其是开禧三年七月，浙西一带既闹蝗灾又闹旱灾，而沿江诸州闹水灾。《续资治通鉴》和《宋史·宁宗纪》对当时情况都有记载。这两首诗即是感于时事而作。

作者用“禽言体”来反映如此严肃的社会事件，可谓匠心独运。本来“禽言诗”是“模仿着叫声给鸟儿起一个有意义的名字，再从这个名字上引申生发，来抒写情感”(钱钟书《宋诗选注》)，而作者却用较为客观的表现方法，在这两首诗中描述了南宋开禧年间天灾人祸的情景，揭露了南宋后期所谓“中兴”的真相，用形象贴切的语言，反映了开禧年间的这段史实。杜甫曾用一系列诗作反映了唐朝由盛而衰的历史，因而被称为“诗史”。刘宰这两首诗尽管所涉及的社会面有限，但我们可以此为重要线索来判定开禧年间的社会政治、经济等方面的阴暗程度，称之为“开禧诗史”亦不为过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