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韦庄《菩萨蛮·人人尽说江南好》

(五代)韦庄

菩萨蛮·人人尽说江南好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这是一首描写江南水乡风光美和人物美的小令。词中既表现了作者对江南水乡的依恋之情，也抒发了他漂泊难归之感。

词的开始两句“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是抒情。起句点题，妙在“江南好”，先从他人之口道出，即人人都对我说江南好，这中只强调“人人”而偏不说自己，正透露出大家劝留游人意味，并暗示作者不愿久客江南之意。次句仍以他人口吻说“游人”可以终老此乡。即凡来江南做客的人都应该在这里住上一辈子。这句妙在“只合”二字是推想之词，不是必定如此，分明再次透露出他漂泊难归的苦恼。特别是一个“老”字道出了作者的无限辛酸，因为是时他尚在中年，却已感前途茫然，只好待老之将至。

三、四两句“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是写景，具体展示出江南风光美，景色宜人。先写漫江春水碧绿得胜过天色，继写躺在画船里，听雨声而进入梦乡的惬意。字里行间都流露出词人对江南水乡风光美的依恋之情。

词的过阕从风物美写到人物美。

开始两句“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是写人，具体展示人物美：先写酒家女子容貌美，即说卖酒的少女像月亮一样明媚美丽，继写女子肌肤之美，说她的手腕像敷了一层霜雪那样洁白如玉。按这句又似暗用卓文君为司马相如卖酒当垆的典故。《史记·司马相如列传》：“(相如)买一酒舍酤酒，令文君当垆。”按《西京杂记》说，文君美，“眉色如望远山，脸际常若芙蓉，肌肤柔滑如脂。”这里是写江南到处有佳丽的意思，揭示的是整个江南的人物美。

词的末两句“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表面上说江南风光和人物太美了，一旦离去会格外伤心的。实际上骨子里是说，人还未老，功名未就，无颜还乡。如果还乡，目触家乡遭乱，社会动荡不安，只能令人愁肠万断。所以“未老”两句，不是说词人不爱他的家乡，而是为了强调江南格外可爱。“还乡”二字，分明透露出他故土之思未止。因此这两句更主要的是表现了作者功名未就而又不甘心埋没的心情。

这首词情真意切，极富感染力。全词用白描的手法状物抒情，作者以清淡之笔，在明媚的景物描写中透露出苦闷之情，“似直而纤，似达而郁”表现了韦庄词的殊深功夫，为韦庄词风之代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