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 | 一、道 |
释义 | 一、道1. 附合于天道的重文的儒道 心生而言立,言立而文明,自然之道也。 按《文心雕龙》 之 “道”,除下列2、3、4义明显表现为政治主张,老庄之道或一般方法门径外,其含义是争议颇大的。这场争论构成了1949年后《文心雕龙》 研究热烈的争鸣特色。范文澜 《注》、刘永济 《校释》 及吴师《义疏》 认为 “原道” 之道纯为儒道,陆侃如认为是儒、佛、道三者的统一体 (见 《文史哲》 1961年三期 《“文心雕龙” 论道》),而马宏山则认为道是“佛性” (见 《中国社会科学》 1980年四期 《“文心雕龙” 的纲》)。应该肯定的是,研究者都抓住了要害,即 “原道” 之道是弄清 《文心雕龙》 文论体系的关键。对此,我们的看法是: 道是附合于天道的重文的儒道。 一、道的第一形式是 “自然” 《文心雕龙》 之道有 “自然”、“神理”、“太极”、“道心”、“天命”、“神道” 等别名。我们叙述这些,想说明的问题是: 第一,以上名称都是 “道”,这是诸家皆无异议的。 第二,其中多数来源于儒家经典,而且严格依其本义立论。如 “形而上者谓之道” ( 《夸饰》) 引自 《易 ·系辞上》; “道心惟微” 引自 《《书·大禹谟》; “人文之元,肇自太极” ( 《原道》) 语本 《易·系辞上》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 “天道难闻” ( 《征圣》) 语本 《论语·公冶长》 “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 ‘性’ 与 ‘天道’,不可得而闻也”; “夫神道阐幽,天命微显” ( 《正纬》) 语本《论语·为政》 “五十而知天命” 和 《易·观卦彖辞》 “圣人以神道设教”。这就确切地证明,范、刘、吴诸家将刘勰的道释为儒道,是持之有故的,而任何不顾本义,在佛典中寻找上述词语出处的做法都是不严肃的。 第三,道的另两个别名 “神理”、“自然”,范文澜等没有在儒家经籍中寻到出处,马宏山却引证 《弘明集》,释为 “佛性”。而这,是导致马立论的根据。 我认为 “神理”、“自然” 不应从佛典中寻出处,尤其是 “自然” 一词,是道的第一形式,必须深入探讨,不能停留在表面的出处上。 首先看 “神理”。按 《周易·系辞》 韩注: “神也者,变化之极,妙万物而为言,不可以形话者也。” “神” 是神妙的意思。《庄子·缮性》: “道,理也。” “理” 与 “道” 是同义词。“神理” 即 “神道”。这个词魏晋时用得很多,如曹植 《武帝诔》: “聪竞神理”,王融 《三月三日曲水诗序》: “设神理以景俗,敷文化以柔远”,谢灵运 《从游京口北固应诏诗》: “专为名教用,道以神理超”,皆是。李善在 《文选·三月三日曲水诗序》 注曰: “神理犹神道也。周易曰: 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 再看 “自然”。我认为这个词恰好说明了道的第一形式的本质。《原道篇》: “夫岂外饰,盖自然耳”。语出于 《老子·二十五章》: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老子》 原意是道虚无不可视触,不便于学习; 不得已,就学习天地。但天地太寥廓广大,不知从何学起,不得已,就学习天地间常见的事物 ( “自然”)。这样,并不是说 《文心》 之道出于老、庄。周秦之际,诸子各自都认为自己的 “道” 极妙至善,都竭力用文辞描述 “道”。有趣的是,他们仿佛采用了近几十年在现代科学领域里发展起来的仿生学,一致以自然来说明 “道”。例如,江河是自然的重要组成。《老子·七十八章》 说: “天下莫柔弱于水。” 老子看到了水的柔弱,而这是他的 “道” 的重要特征。《韩诗外传》 卷三记孔子谈“智者乐水”: “夫水者,缘理而行,不遗小间,似有智者; 动而下之,似有礼者; 蹈深不疑,似有勇者; 障防而清,似知命者; 历险致远,卒成不毁,似有德者。” 孔子看到了水的 “智”、“礼”、“勇”、“知命”、“德”,而这些正是他的 “道” 的组成内容。《文心雕龙》 的 “道” 就展现了这种 “法自然” 色彩的胎记。正如老子认为 “万物芸芸” 都不过是“道之华”(现象) 一样。刘勰认为,“夫玄黄色杂,方圆体分,日月叠璧,以垂丽天之象; 山川焕绮,以铺理地之形,此盖道之文也。”( 《原道》) 从这个意义出发,“自然”、“道心”、“神理”、“太极” 都是道的第一形式的别名。 但是,《文心雕龙》 之“道”,虽然采用了习惯的仿生解释,因而带有老子 “道法自然” 的色彩,然而它并非主张 “因任自然”、“绝圣弃智”,而是与 “征圣”、“宗经” 联合起来,和儒道合而为一。 二、道的第二形式是儒道 以儒道去附合天道,始自孔子。按 《论语·泰伯》: “子曰: 大哉尧之为君也。巍巍乎,唯天为大,唯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焉! 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 孔安国注: “则,法也。美尧能法天而行化也。” 又如《述而》: “天生德于予”,提出了德以配天的命题。这以后,逐渐形成了儒学“天人感应” 的一个特点。汉初陆贾 《新语》,以 《道基》 为首,主张 “王道”; 贾谊 《新书》 的 《道术》、扬雄 《法言》 的 《问道》,都主张文源于“天道”。 刘勰继承了前人的这一观念。《原道》 云: “仰观吐曜,俯察含章,高卑定位,故两仪既生矣。惟人参之,性灵所锺,是谓三才。为五行之秀,实天地之心。心生而言立,言立而文明,自然之道也。” 值得注意的是,“言立”、“文明” 都是指的儒家文辞,“自然之道” 的 “自然” 是道的第一形式,“道”是道的第二形式。“自然之道” 的意思是: 符合自然的儒道。以前,《文心》的研究者往往认为 “自然之道” 用词重叠,不好解释。其实,这正是刘勰儒道附合于天道的观点的流露。以后,“道沿圣以垂文,圣因文而明道” 之“道”,就是儒道、天道的合称了。 孔子的天道观是唯心的。如 《八佾》: “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颜渊》云: “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诚如侯外庐 《中国思想通史》 第一卷说:“‘天’ 在这里,……是有意志的人格神。”《文心雕龙》 认为 “天道” 或 “天命”,圣人可以把握而一般人不能把握,只有通过圣哲的经典才能认识道; 于是 “神道难摹” 与 “神理设教” 也就统一了起来。所以,刘勰的道是属于唯心主义的范畴的。 三、道在内容上有重文的倾向 孔、孟的儒道,以 “仁” 为中心,包括 “礼”、“义”、“智”、“信” 等,是一个政治理论范畴。《文心雕龙》 之道,在内容上是否有所侧重呢?我们认为,《文心》 之道是重文的。《原道》 宣称 “辞之所以能动天下者,乃道之文也。” 明白地告诉我们,他着眼于 “道之文”。检阅 《文心雕龙》 全书,的确,刘勰的 “征圣”、“宗经” 的内容都侧重在文。如 《征圣》 云: “然则圣文之雅丽,固衔华而佩实者也。天道难闻,犹或钻仰,文章可见,胡宁勿思。若征圣立言,则文其庶矣。” 显然,“征之周孔”,主要不是征道德,而是使“文有师”。又如 《宗经》,从文采、用事方面分析了 《易》、《书》、《诗》、《春秋》 的 “殊致” 后,说: “至根柢盘深,枝叶峻茂,辞约而旨丰,事近而喻远,是以往者虽旧,馀味日新,后进追取而非晚,前修文用而未先。可谓太山偏雨,河润千里者也。” 显然,刘勰 “宗经”,也不是单宗儒经之教义,而是 “禀经以制式,酌雅以富言”,从文学上学习的。 由此看来,《文心雕龙》之道本身就偏重于文,这也是其不同于以后中国文论屡次出现的 “文以载道” 之 “道” 的特点。如韩愈揭橥 “原道” 的大旗,实质却与刘勰大异其趣。按韩愈 《答刘正夫书》 云: “或问: ‘为文宜为师?’ 必谨对曰: ‘宜师古圣贤人。’ 曰: ‘古圣贤人所为书具存,辞皆不同,宜何师?’ 必谨对曰: ‘师其意,不师其辞。’” 韩愈尊儒排佛,他 “原道”,是原儒家之 “道”,“师其意”; 而刘勰 “原道”,则着重在 “道之文”。 至此,我们可以得出小结: 构成 《文心雕龙》 理论体系之 “道”,是偏重于文的儒道。这种 “道” 有仿生自然的习惯观念,像孔子一样,附合于“天道”,因而也带有唯心主义的先天胎记。 2. 一定的政治主张或学说 诸子者,入道见志之书。 按《史记·孔子世家》: “吾道非耶?吾何为于此?” 道指一定的政治主张或学说。 3. 老、庄道家之道 乃正始明道,诗杂仙心。 4. 一般的门径、方法 然矢言之道盖阙,庸器之制久沦。 按《尔雅·释宫》: “一达谓之道路。” 后引申指门径、方法。如 《左传·定公五年》: “吾未知吴道。” 注: “道犹法术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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