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词的联用

1. 儿女爱父母，是天生的，父母是孩子的唯一的安慰、盼望、鼓励、保护所和避难港，所以依偎在父母怀抱里的孩子，是天下最大的幸福。(柏杨《活该他喝酪浆·代沟与祸福沟》)
评析 联用是一种以词和词组作构成材料的修辞方式。本例是词的联用。三个动词，语意相关，节奏相同，感情色彩一致，名物化后共同充当“是”的宾语。“联用”表意丰富，结构严整，气势连贯，节奏和谐，广泛地运用于各种文艺性的体裁之中。
2. 十年来，数不清的旅程，无尽的流浪，情感上的坎坷，都没有使她(三毛)白白的虚度她一生最珍贵的青年时代。这样如白驹过隙的十年，再提笔，笔下人，已不再是那个悲苦、敏感、浪漫而又不负责任的毛毛了。(三毛《雨季不再来·自序》)
评析 联用的“悲苦、敏感、浪漫”等三个形容词都带自贬自责的感情色彩，用以概括十多年前自我的个性与气质，极其精炼准确。在文艺作品中，联用修辞常常用来作概括性的描述，既能扩大语言的表意容量，又能以其急徐有节的语势，增加语言的表现力量。
3. 但愿人生的别离、怀念、重逢是首节奏明快的三部曲，不要缺了一部。但愿普天下善良而不幸的人们，能够像跳慢三或快三步那样，从容勇敢完成它。(东瑞《人生短曲》)
评析 “别离、怀念、重逢”三词联用，简洁地概括了人生的三种经历。“不要缺了一部”是作者的美好愿望。然而，有时可能事与愿违，这就是作者为什么呼喊着“天下善良而不幸的人们”的原因。重要的是“从容勇敢”的直面人生的态度，“跳慢三或快三步”虽然只是一种比喻，不失为一种乐观进取的人生体验与心得。
4.我喜欢广州人的性格：男的，聪明、矫健、勇捷；女的，敏慧、大方、灵巧。(碧野《广州抒情》)
评析 “聪明、敏慧”是人的潜在资质，只有凭感觉才能捕捉到。“矫健、勇捷”、“大方、灵巧”则是外部表现，凭视觉可以直观。六个形容词分成两组联用，使读者从视觉、感觉两个方位洞悉广州男人和女人的外部特点和内在气质。内涵丰富，语言简练，多角度、多方位的描绘人物或事物形象，是联用修辞的主要表达作用之一。
5.要有这样的一种战士——
……
那些头上有各种旗帜，绣出各样好名称：慈善家、学者、文士、长者、青年、雅人、君子，……头下有各样外套，绣出各式好花样：学问、道德、国粹、民意、逻辑、公义，东方文明……
但他举起了投枪。

(鲁迅《这样的战士》)

评析 前后两组联用，各由七个名词组成，分别从名义、伎俩两方面揭露了敌人形形色色的画皮。全面而缜密的语言，显示出鲁迅对敌人本质的清醒认识。
6.人在室中，极目四望，则见城堡，冈峦，溪涧，树林，森然布列，两军人马杂还：驰者，伏者，奔者，追者，开枪者，燃炮者，搴大旗者，挽炮车者，络绎相属。(薛福成《观巴黎油画记》)
评析 “城堡、冈峦、溪涧、树林”四个名词构成的一组联用，共同充当中心词“见”的宾语，描述了油画的自然景观，交代出战争的场所，使人如历其境。“驰者，伏者，……搴大旗者，挽炮车者”等八个词组构成的另一组联用，则描写了参战双方的阵势与军容，渲染了战前紧张森严的气氛。联用的众多词语充分发挥了各自的表意功能，将两军对垒，姿态万千的画面，表现得栩栩如生。喧腾而壮阔的战争场面，神韵各异，引发了读者丰富的联想。
7.这个阵地，从尖古堆到大王庄，顺着地势部署得层层迭迭、严严密密、有虚有实、有明有暗，令人感到冷森森、阴沉沉，一团杀气。这样严密设置的阵地，再加上一群顽固死守的家伙，要吃掉它可不是简单的事！ (谢雪畴《“老虎团”的结局》)
评析 四个形容词联用，起到了对敌人“阵地”的修饰描写作用。前一组两个形容词迭用，描写敌营防御设施的多而固；后一组两个由动宾词组构成的联合词组渲染了碉堡设置的巧与刁。烘托出了敌营戒备森严、阴冷肃杀的气氛，更反衬出我军无坚不摧的英雄气概。
8.夜色越来越浓了，村落啦，树林子啦，坑洼啦，沟渠啦，好像一下子全都掉进了神秘的沉寂里。(张洁《挖荠菜》)
评析 “村落啦，树林子啦，坑洼啦，沟渠啦”,四个联用的名词共同充当“全都掉进”的主语，与其后“神秘的沉寂里”,构成了一幅静谧的夜色图。这四个名词词义相近，色彩一致，附着的语气词“啦”还增添了轻柔的情调，创造出一种幽深、温馨、静雅的艺术氛围。
9.“疯”,必须忘人忘我，忘却世间一切纷扰、是非、恩怨、得失，心境平和、洁净一如婴儿，才能达到“疯”的最高境界。(农妇《发疯》)
评析 文中的“疯”,指的是一种忘我的“求知”,“求美”的最高境界。联用的“纷扰、是非、恩怨、得失”四词，说尽了人世间的羁绊、庸俗和不幸，意在告诫人们“静心除欲”以求事业上的“大成”。所谓“大智若愚”者，即是。
10.多么辉煌灿烂的灯火！ 照耀着两旁一座座新起的高大的建筑，照耀着整个宽敞平坦的大街，也照亮边道上每一个行人的心，使人们从心里产生一种奋发、愉悦、开朗、豪迈的感情……(梅阡《长安街的灯火》)
11. 一个真正幽默的心灵，必定是富足，宽厚，开放，而且圆通的。反过来说，一个真正幽默的心灵，绝对不会固执成见，一味钻牛角尖，或是强词夺理，厉色疾言。幽默，恒在俯仰指颐之间。从从容容，潇潇洒洒，浑不自觉地完成：在一切艺术之中。(余光中《幽默的境界》)
评析 作者对“幽默”的阐述，颇有独到之处。“富足、宽厚、开放”三个形容词联用，详尽地说明了幽默者必备的心理素质：丰富的知识与人生经验，博大厚实的心怀，灵巧开朗的性格。全面、简洁、严密的论述充分显示出联用修辞的表达特点。
12. 他们的作品，敢于直抒胸臆、倾注感情，瑰奇、新颖、奔放、独特；色彩浓郁，豪情洋溢，各各达到了很高的境界。(秦牧《艺海拾贝》)
评析 八个联用的形容词语对“他们的作品”形式与内容上的个性特征作出了简洁的概括，充分体现出联用的语言简练、表意丰富的修辞特征。
13.到夜呢，明耀的星月或者徐缓的凉风看守着整夜，在这境界这时间唯一的足以感动心情的就是虫儿们的合奏。它们高、低、宏、细、疾、徐、作、歇，仿佛曾经过乐师的精心训练，所以这样地无可批评，踌躇满志。其实他们每一个都是神秘的乐师；众妙毕集，各抒灵趣，哪有不成人间绝响的呢。(叶圣陶《未厌居习作·没有秋虫的地方》)
评析 作者描写秋夜里秋虫的合奏，将八个形容词联用作谓语，绘声绘色地写出了秋虫鸣声的和谐节奏和美妙动人的韵味。八个词形象、生动、凝炼、准确，概括而全面，充分显示了联用修辞在景物描写方面的艺术表现力。
14. 当室者死，三年释其政，支子死，三月释其政，必哭泣葬埋之如其子。令孤子、寡妇、疾疹、贫病者，纳官其子。其达士，洁其居，美其服，饱其食，而摩厉之于义。(《国语·勾践栖会稽》)
评析 四个名词联用，说明“纳官其子”的对象和范围，即：老、弱、贫、病。强调了越王勾践的养民政策，在于扶贫济弱，顺乎民心。后面三个词组联用，从住、衣、食三个方面表现了勾践关心人才、爱惜人才、培养人才的优良作风。联用修辞，增加了语言的概括力，使得整个论述全面而充分、准确而明晰。
15. 哦，原来阳光就是这样照亮人生的，原来雨露就是这样滋润花木的。哦，一个伟人原来就是这样跨越了高山、海洋、国境、种族的界限，跨越了时间和空间，长存天地，永照人间。(柯岩《岚山情思》)
评析 四个名词联用，共同作“界限”的修饰语，分别从时空、种族的范围，说明了周恩来同志受到全世界、全人类共同爱戴的原因，突出了这一世界性伟人崇高而光辉的形象。
16.感人的歌声留给人的记忆是长远的。无论哪一首激动人心的歌，最初在哪里听过，哪里的情景就会深深地留在记忆里。环境、天气、人物、色彩，甚至连听歌时的感触，都会烙印在记忆的深处，像在记忆里摄下了声音的影片一样。(吴伯箫《歌声》)
评析 作者不但能记住一首激动人心的歌曲，甚至连听歌时的“环境、天气、人物、色彩”都记忆犹新。四个名词的联用，细致入微，多方位地渲染了歌声在作者心目中的深刻印象，从侧面衬托出歌声的撼人力量。
17.她重行经验那天晚上那个人幽幽悄悄来报告恶消息时的况味；惊吓、悲伤、晕眩、寒冷种种搅和在一起，使她感觉心头异样空虚，身体也似乎飘飘浮浮的，一点不倚着什么。(叶圣陶《夜》)
评析 四个联用的名词，描述了女主人公听到恶消息时的四种心理感受，充分揭示出“她”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下，痛苦复杂的内心世界和瞬间的感情变化。细腻而生动，真挚而感人，显示了联用修辞技巧的艺术魅力。
18. 车站内，站台上，候车室里，几百名知识青年在等待着列车。他们随身所带的手提包、行李捆，像小山，这里那里堆在站台上。焦急、茫然、惆怅、沉思、冷漠、凄凉、庆幸、肃穆、严峻……各种各样的神色和表情，呈现在一张张男女知识青年疲惫的脸上。(梁晓声《今夜有暴风雪》)
评析 回城知青几百名，其神色表情迥异，难以言表。而作者巧妙地将九个形容词联用，把知青心潮起伏、思绪万千之状和盘托出。他们有年华流逝的失落感，有远离亲人的孤独感，有前程莫测的怅惘感，更有即将走向工作岗位、报效祖国的使命感……。诸多形容词的联用，毫无词藻堆砌之嫌，反而从深层和多侧面揭示了知青复杂的内心世界。
19.实在说，蓝大褂在长衣中也确有可取之处：价廉、朴素、耐脏、经磨，宜于御风沙……对终日在粉笔末的尘雾中周旋的穷教书匠说来，更觉相宜。(曹靖华《忆当年，穿着细事且莫等闲看！》)
评析 例句简洁、明快、扼要地描述了蓝大褂的可取之处。不但强调“价廉”,而且形容其“物美”,给人以“物美价廉”的整体印象。四个词语的联用，既形象具体地表现了蓝大褂经济实惠的优点，又衬托出教书人生活的清贫和朴素，读来亲切、平和、真实、自然。
20.为人民，
你洒的是汗，
泼的是血，
捧的是心，
出的是力。
是啊，
在我们一穷二白的祖国，
哪里没留下你永远难忘怀的
深切的记忆？
想起你吃的粗茶淡饭，
望着你补缀的衬衣，
啊！
磊落，
纯朴，
清贫，
正直，
对我们是多么深刻的教育和鼓励。
你是总理，
又是公仆，
你是普通的工人，
普通的农民，
又是普通的战士！

(李瑛《一月的哀思》)

评析 “磊落、纯朴、清贫、正直”四个词，概括、简洁地描述了周恩来同志鞠躬尽瘁、完全彻底为人民的道德情操和精神风貌，给人以深刻的、完整的、难忘的印象。四个词联用，言简意赅，胜过大段描写，使周总理的崇高品质及其作者的崇敬仰慕之情，尽在不言之中。
21. 门外，黑压压地围满了几乎全村的大人和小孩。七嘴八舌，詈骂、耻笑、奚落和感慨。……吓得发抖的荒妹终于明白了：姐姐做了一件人世间最丑最丑的丑事！ 她忽然痛哭起来。她感到无比地羞耻、屈辱、怨恨和愤懑。(张弦《被爱情遗忘的角落》)
评析 “詈骂、耻笑、奚落、感慨”等词，围绕着“全村的大人小孩”这一中心词构成了一组联用；“羞耻、屈辱、怨恨、愤懑”等词围绕着“感到”这一中心词构成了另一组联用。前者指的是人们七嘴八舌、神态各异的嘲笑和辱骂；后者说的是在这种嘲笑和辱骂下，荒妹内心痛苦的感觉。联用的诸多词，词义相近，色彩一致，语气连贯，廓大了语言在表情表意上的范围，浓缩了语言的感情色彩，强化了读者的印象，从深层开掘了人物的内心世界，充分显示出联用修辞的艺术魅力。
22. 这时赵双环刚满二十一岁，正是姑娘家鲜花盛开般的年华。她美丽、端庄、朴实；她温柔、沉静、落落大方。她那双明媚的眼睛并不特别大，盖着长长的、微翘的睫毛；抬起来亮晶晶，低下去静幽幽。她说话慢慢的，脸上总是带着善良的微笑。(叶蔚林《蓝蓝的木兰溪》)
评析 前一组形容词联用，从视觉角度出发，描写了赵双环外在的仪态美；后一组形容词，从心理感受的角度，刻画了主人公内在的人格美。两组形容词作谓语，由表及里，大笔勾勒出一个仪表、心灵美好统一，娴静文雅的美丽少女的形象。语言简洁明快，富有节奏感。
23. 看啊，这些荷叶，墨绿、浑圆、厚重，多少年来默默无言地居于人们强加给它们的“陪衬”地位，上催芙蓉赤，下助玉藕白。盛夏时候，它们从不与人争风，反而像把把团扇把阵阵清香送来。这是一种多么朴实无华的品格！ (郑伯琛《荷叶咏》)
24.客厅也很小巧，没有什么装饰。除掉好些梭发椅之外，正中一个小圆桌，陈着一盆雨花台的文石。这文石的宁静，明朗，坚实，无我，似乎也就象征着主人的精神。(郭沫若《梅园新村之行》)
评析 例句中联用的四项，前三个是形容词，后一个是动宾词组。结构并非一致，但它们构成一组联用，从性质、特征诸方面修饰描述了文石，共同充当了后面“象征”一词的主语，不仅描写了文石的质地、色泽，更重要的是，用文石烘托刻画了梅园新村的主人周恩来同志高尚的品格，轩昂的气质，无我的自我牺牲精神，明朗、坚定的个性和风采，给人以统一的、完美的整体印象，体现了联用修辞的特征和作用。
25.这位老人一出现在前厅，但奇妙的却又有另外一位老人和幽灵一样地浮现了出来。那便是反动派的商山四皓之一的吴稚辉。那个庞大、臃肿、肮脏、龌龊的“虚伪”的形象化！ 假使有谁肯把这两位老人画在一道，那就会成为对比法的一项最好的教材。(郭沫若《洪波曲》)
评析 联用修辞的感情色彩十分鲜明，为了勾画反动人物吴稚辉，作者以其简洁的笔法，将五个贬义的形容词联用，顿使其肮脏的丑态、卑劣的气质跃然纸上，令人厌恶之至。
26.先知先觉之所以能够这样做，正是因为他们首先有了很多知识，而又承认自己知识不够：“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对新事物采取谦虚、谨慎、严肃、认真的态度。(吴晗《学习集·说谦虚》)
评析 四个形容词联用，精辟地阐述了学习知识、对待新事物应持的正确态度，表现了作者精当严密、准确全面的思维形式，大大增强了语言的说服力。
27.她转过身来，凝视着我。她的眼睛里，有一道奇异的复杂的亮光在跳动，仿佛把她心里正在翻腾着的屈辱、惊疑、困惑、感激、喜悦一下全照明了。两行晶莹的泪水，沿着她美丽的脸颊，无声地凶猛地淌下来。(艾明之《无言歌》)
评析 “联用”修辞中的诸多词语在保持语意和色彩大致相同的前提下，还存在着部分差别。这种完整性和差别性的统一的语言整体，在人物形象描写中，能够细腻而生动地描绘人情世态，揭示人物复杂的个性和内心世界。例句中联用的五个形容词将女主人公亦忧亦喜、苦乐参半、百感交集的复杂心理描写得细微贴切，使人物艺术形象血肉丰满，栩栩如生。
28. 也有一种人，他们明知道这是一团乱蓬蓬的葛藤帐，但依然充当旗手、鼓手、打手，去大判“葫芦案”。按道理说，这类人最应当“记愧”。不过，他们很可能既不记忆在心，也无愧怍于心。他们的忘记也许正由于他们感到惭愧，也许更由于他们不觉惭愧。(钱钟书《干校六记小引》)
评析 这里叙说的是“文革”期间的情景。作者将“同字”修辞手法制作的三个名词“旗手、鼓手、打手”联用，生动地勾勒出了“一种人”的卑劣丑态，刻画了他们时而伪装、时而赤膊上阵、时而摇唇鼓舌的无耻伎俩。幽默的语言犹如无情的解剖刀，剥露出“这种人”的丑恶本质。
29.靠车站的邓大妈家，是她常存放扁担的地方，大妈有时也借用她的扁担。看中这扁担软和、省劲，又漂亮，浑身滑溜溜的上了釉的一般，临走时就问她讨这条扁担，可这个大姐，犹豫又犹豫，最后只好红着脸说：“大妈，我一定给你捎一支新的来。”(菡子《乡村小记·扁担》)
评析 文中联用的，有词，也有词组，是一种词和词组联用的混合形式。为了避免单调、生硬，作者在“漂亮”前加上关联词“又”,形成双音节向多音节转变的和谐节奏，同时在语意上表现出鲜明的层次。一条普通的扁担，作者在质地、功能、形态、色彩上着色渲染刻画，衬托出作者热爱劳动，以及在劳动中形成的淳朴、诚挚的思想感情，很能引起读者的共鸣。
30.……浪费，浪费，还是那许多不必要的浪费——生命、精力、感情、财富，甚至欢笑和眼泪。我去的时候是这样，回来时看见的还是一样的情形。关在这个小圈子里，我禁不住几次问我自己：难道这十八年全是白费？ (巴金《爱尔克的灯光》)
评析 “生命、精力、感情、财富”四个联用的名词，将人类最宝贵的东西作了高度而简洁的概括，短促有力的语音节奏，加强了语言控诉力量。寥寥八个字，简洁、凝重、含蓄、深沉，揭露了旧中国封建家庭对青年一代在肉体和精神上，摧残、扼杀的罪行，倾诉了许多无辜青年的血泪苦。令人震动，发人深思。
31. 我烦透了父母的劝说。谈判，吵架，绝食，摔打家具……一切都过去了，行李还卡在父亲手里。心一横，只身混上了西去的列车，只带了一只牙刷。(韩少功《西望茅草地》)
评析 四个词语的联用，描述了“我”和父亲斗争的全过程。明晰地展现了家庭、父子矛盾逐渐激化的阶段，细微地勾画出主人公情绪变化的轨迹。语言简洁明快，合情合理。
32. 怀念说来是五色酱，包含甜、酸、苦、辣。它永远是一首诗，一首美丽的抒情诗。(东瑞《人生短曲》)
评析 “五色酱”是以味觉感知的食物，用以比喻人的感情与心理，十分生动形象。联用的四个单音节词“甜、酸、苦、辣”不仅具体说明了五色酱的滋味，更是对其所怀念的人生内容作了形象化的描述。一顿一挫的四个节奏，给读者留下了联想的空间，从而廓大了语言的容量，令人回味无穷。
33. 眨眼功夫，像有狂风从天幕后边猛吹，只见这里那里涌出一大团一大簇的乌云来。有的如有首无面的凶神恶煞、有眼无珠的妖魔鬼怪，有的如乌龙青蟒、黑熊灰猩，奔跑着、追逐着、拥挤着、翻卷着、聚拢着，好像在执行着什么攻城略地的庄严而神圣又刻不容缓的使命。(孙荪《云赋》)
评析 “乌龙青蟒、黑熊灰猩”是名词的联用，在例句中充当喻体，描摹了乌云的各种凶猛形态；“奔跑着、追逐着、拥挤着、翻卷着、聚拢着”是动词性词组的联用，共同作“乌云”的描述性谓语，两组联用，分别从静态和动态的角度把风起云涌的自然景观描写得宏伟、奇特、壮观。整个画面意象瑰奇，具有紧张而神秘的动态感，激发着读者的联想。联用所强化的语势，更加增强了语言的艺术魅力。
34.人也真是个奇怪的动物，有得吃的时候味觉特别灵敏，咸、淡、香、嫩、老，点点都能区别。没得吃的时候那饿觉便上升到第一位，饿急了能有三大碗米饭(不需要上白米)向肚子一填，那愉快和满足的感觉也是难以形容的。(陆文夫《美食家》)
评析 五个形容词联用，描写了人在温饱问题解决之后，味觉极其灵敏的程度，不但能区别菜肴的咸淡，甚至连厨师烹饪的技术、火功也能鉴别出来。这一串表示味觉的形容词，以其具体细腻、生动的表意功能，显示了作者运用语言的功力与独到之处。
35. 看啊，那都是歌中所有的：我用耳，也用眼、鼻、舌、身，听着，也用心唱着。我终于被一种健康的麻痹袭取了，于是为歌所有。此后只由歌独自唱着，听着；世界上便只有歌声了。(朱自清《踪迹·歌声》)
评析 这是作者写他听音乐的感受。用耳听，是常规现象，用“眼、鼻、舌、身”听，则显得有些怪异。四个名词联用作“用”的宾语，分别以视觉、嗅觉、味觉、触觉上的美妙感觉，描绘了听音乐时，全身心投入的、忘情的状态。感觉上的欢愉衬托了歌声的悦耳、悠扬、动人。诸多人体感官的名词联用，沟通了感觉上的界限，创造了神奇、美妙、令人陶醉的艺术境界。
36.生活，尽管给生命许许多多折磨、苦涩、烦恼、欺骗和不幸，谁愿意丢弃它？甚至依旧甘心把一切奉献给它。(冯骥才《感觉》)
37.一声巨雷，自茶楼顶上吼出了，盖住了所有的闹杂，楼子似乎震动了一下。歌声止住了。静下去，耳朵都嗡嗡的响，闪过一条曲折的虹，鲜红赛过霞光，又像一朵耀眼的玫瑰，穿在一枝金箭上在云里迅速地冲刺了一下，再什么也没有了，连绵不绝的雷就跟踪出现。炸裂，黝黑，寂静，电闪，黝黑，雷，交替着。(严文井《风雨》)
评析 无须大段描写，无须文辞的渲染和夸张，作者似乎信手拈来，只将六个动词、形容词、名词交错联用，便简洁、生动地描绘出雷电交加的自然景象。六个联用的词，分成两组，语意上有意重复，加以强调，使得整段描写有声有色，真实动人，令人如历其境。
38.她选择了一条以自己的想象所铺设的鲜花遍地、坦荡无垠的大道，追求、期待、振作、失望、挣扎……一步一步，她发现她的脚下只不过是平凡又平凡，没有丝毫罗曼谛克奇迹的坎坷小径而已。(张弦《挣不断的红丝线》)
评析 “追求、期待、振作、失望、挣扎”六个动词联用概括了“她”在人生道路上的艰辛历程中短促而又间歇的节奏，不仅表现了女主人不懈追求的反复过程，而且表现了“她”与命运抗争的顽强精神。联用修辞，可以将概貌描写与细节描写结合起来，用于人物描写，可以收到良好的表达效果。
39.我提着这灵巧的小桔灯，慢慢地在黑暗潮湿的山路上走着。这朦胧的桔红的光，实在照不了多远；但这小姑娘镇定、勇敢、乐观的精神鼓舞了我，我似乎觉得眼前有无限光明！ (冰心《小桔灯》)
评析 “镇定、勇敢、乐观”三个形容词，多用于刻画饱经沧桑的成年人的性格。而作者匠心独运，将这三词联用，描写了生活重担压迫下，过早成熟的小姑娘稳练、坚强、乐观的品质和对艰难困苦毫不畏惧的精神，深深地打动了读者的心。结尾处称小姑娘像“小桔灯”那样，在黑暗中带来光明，字里行间，流露出作者对其怜爱、赞扬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