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扁舟访客图轴》

戴进

草堂闻有故人寻，野店山桥转石林。

渺渺白云行径远，萧萧黄叶闭门深。

脱巾自漉床头酒，卖药新修壁上琴。

世事匆匆良会少，轻舟访戴十年心。

【评说】

本诗选自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戴进《扁舟访客图轴》题诗。

戴进(1388—1462)，明代画家，字文进，号静庵、玉泉山人，钱塘(今浙江杭州)人。原是工匠，后改学绘画。宣德年间，应召入宫廷画院，谢环妒其才，将戴进排挤出院，后文进长期在民间课徒卖艺。工画，山水、人物精妙，兼善花鸟、走兽。他融北宋郭熙、李成，南宋马远、夏圭于一体，自成一格。《两浙名贤录》：“晚岁尤纵逸出畦径，自成一家。”“画集诸家之大成，山水、人物、花卉、翎毛无不精妙，盖其笔力精熟，气韵天成，凡一落笔，俱称神品。”王世贞评曰：“文进源出郭熙、李唐、马远、夏圭，而妙处多自发之，俗所谓行家兼利家者也。”(《艺苑卮言》)他开创“浙派”，对明代画坛有很大影响。戴进存世画迹很多，有《达摩至慧能六代像卷》、《长松五鹿图轴》、《扁舟访客图轴》、《风雨归舟图轴》、《葵石蛱蝶图》等。

戴进此图今存，藏台北故宫博物院，绢本，纵211.6厘米，横104.1厘米。画家自己姓戴，全图借用《世说新语·任诞》王徽之雪夜访戴的典故为题材，构思很巧妙。这一首画家自题诗，采用七言律诗的体式，以描写画面景物为主，具有申补画意的艺术作用。首联就题写，“闻有故人寻”，即题上“访客”之意。野店山桥，路转石林，描写草堂周边的环境。颔联两句，一句承来客，他从白云缭绕、渺远的山路走过来；一句承草堂主人，柴门深闭，黄叶萧萧。两句极意形容山路客息主人闲卧的情状。第三联，继续描写主人悠闲的生活情趣，脱巾自漉床头新酒，卖药所得，新近修理好壁上的古琴，表明主人整日以琴酒自娱。这两句描写人物的连续性动作，绘画无法表达，幸赖题画诗补出画意。尾联发抒作画的感叹，画家说，世上万事匆匆而过，朋友愉快的会合很难得，真是“别易会难”，故人乘轻舟寻访我这个姓戴的人，了却十年的心愿。画幅和题诗中流露出来的乐于隐逸、悠闲自在的心态，应是画家遭人排摈出京以来生活、思想的真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