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庭坚《蚁蝶图》

黄庭坚《蚁蝶图》

蝴蝶双飞得意，偶然毕命网罗。^①

群蚁争收坠翼，策勋归去南柯。^②

【注释】 ①网罗：指蜘蛛网。②坠翼：从蛛网坠下的蝴蝶的残翼。策勋：把功劳记载在书策中。南柯：南枝。唐李公佐《南柯太守传》载，淳于棼梦到槐安国，任南柯太守，享尽荣华富贵。后带兵打了败仗，被遣回。醒后见庭中槐树南枝下有蚂蚁穴，即梦中所历。

【译文】 一双蝴蝶儿正在得意地飞舞，忽然撞入蜘蛛网中一命归西。一群蚂蚁争着收取坠下的蝶翼，记录了功勋凯旋回到南枝。

【集评】 宋·蔡载：“山谷诗意谓二苏(苏轼、苏辙)而有说焉。诗虽小，清婉而意足，殆诗之《法言》也。”(日本京都建仁寺所藏《山谷诗钞》引)

宋·岳珂：“党祸既起，山谷居黔，有以屏图遗之者，绘双蝶翾舞，罥于蛛丝，而蚁队憧憧其间，题六言于上曰……崇宁间又迁于宜，图偶为人携入京，鬻于相国寺肆，蔡客得之，以示元长(蔡京)，元长大怒，将指为怨望，重其贬，会以讣奏仅免……一时网罗之味，盖可想见。”(《桯史》卷十一)

现·潘伯鹰：“山谷这一首诗在集中是非常有名的一首，因为它的用字经济，用笔曲折，表现世事无常的人生观异常突出而自然。所谓言浅意深，言近旨远，正是如此。”(《黄庭坚诗选》第62页)

今·周振甫：“这首诗在艺术上的特点是只讲比喻，什么也不点明。作者的感情通过比喻的叙述来透露。”(《宋诗鉴赏辞典》第560页)

【总案】 这是一首辛辣的政治讽刺诗。诗中把“群蚁”丑恶而可笑的表演生动形象地描绘出来，并没有加以评论，读者自可会心。至于蝴蝶是否如蔡载所说的以喻苏氏兄弟，则似不必过于坐实，而它们的生死喜悲的变化，可见政局的无常，人事的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