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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 韦应物
释义

韦应物

顾著作来,以足下《郡斋燕集》相示,是何情致畅茂遒逸如此!宋齐间,沈、谢、何、刘,始精于理意,缘情体物,备诗人之旨。后之传者,甚失其源,惟足下制其横流。师挚之始,《关雎》之乱,于足下之文见之矣。(刘太真 《与韦应物书》)

韦应物立性高洁,鲜食寡欲,所至焚香扫地而坐。其为诗驰骤建安以还,各得其风韵。(李肇《唐国史补》卷下)

韦苏州歌行,才丽之外,颇近兴讽。其五言诗又高雅闲淡,自成一家之体。今之秉笔者谁能及之? 然当苏州在时,人亦未甚爱重,必待身后然后贵之。(白居易 《与元九书》)

苏州诗律深妙,白乐天辈固皆尊称之,而行事略不见唐史为可恨。以其诗语观之,其人物亦当高胜不凡。(蔡启《蔡宽夫诗话》)

韦苏州诗如浑金璞玉,不假雕琢成妍,唐人有不能到; 至其过处,大似村寺高僧,奈时有野态。(蔡絛《蔡伯衲诗评》)

韦苏州少时以三卫郎事玄宗,豪纵不羁; 玄宗崩,始折节务读书。然余观其人,为性高洁,鲜食寡欲,所居扫地焚香而坐,与豪纵者不类。其诗清深妙丽,虽唐诗人之盛,亦少其比,又岂似晚节把笔学为者,岂苏州自序之过与?然天宝间不闻苏州诗,则其诗晚乃工,为无足怪。(韩驹、范季随《陵阳室中语》)

韦苏州以诗鸣唐,其辞清深闲远,自成一家; 至歌行,益高古近风雅,非天趣雅淡、禀赋自然者不能作。(崔敦礼《宫教集》卷六 《韦苏州集序》)

韦应物古诗胜律诗,李德裕、武元衡律诗胜古诗,五字句又胜七字。张籍、王建诗格极相似,李益古、律诗相称,然皆非应物之比也。(魏泰《临汉隐居诗话》)

韦应物诗平平处甚多,至于五字句,则超然出于畦 径之外,如《游溪诗》:“野水烟鹤唳,楚天云雨空。”《南斋诗》:“春水不生烟,荒岗筠翳石。”《咏声诗》:“万物自生听,太空常寂寥。”如此等句,岂下于“兵卫森画戟,燕寝凝清香”哉!(葛立方 《韵语阳秋》 卷一)

韦应物诗,拟陶渊明而作者甚多,然终不近也。《答长安丞裴税》诗云:“临流意已凄, 采菊露未晞,举头见秋山, 万事都若遗。”盖效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此怀有真意,欲辨已忘言”之句也。然渊明落世纷深入理窟,但见万象森罗,莫非真境,故因见南山而真意具焉。应物乃因意凄而采菊,因见秋山而遗万事,其与陶所得异矣。(同上书卷四)

诗律自沈、宋以后,日益靡曼,锼章刻句,揣合浮切,虽音韵婉谐,属对丽密,而娴雅平淡之气不存矣。独应物之诗,驰骤建安以还,得其风格云。(晁公武《郡斋读书志》卷一七)

《吕氏童蒙训》 云:“徐师川言:“人言苏州诗,多言其古淡,乃是不知言苏州诗。自李、杜以来,古人诗法尽废,惟苏州有六朝风致,最为流丽。” (胡仔《苕溪渔隐丛话》)

其诗无一字做作,直是自在,其气象近道,意常爱之。问: 比陶如何? 曰: 陶却是有力,但语健而意闲。隐者多是带气负性之人为之,陶却有为而不能者也,又好名;韦则自在,其诗直有做不着处便倒塌了底。(朱熹《晦庵说诗》)

韦苏州诗高于王维、孟浩然诸人,以其无声色臭味也。(同上)

韦苏州如园客独茧,暗合音徽。(敖陶孙《臞翁诗评》)

韦苏州诗律深妙,流出肝肺,非学力所可到也。(刘克庄《后村诗话》)

古今诗人,多喜效渊明体者,如和陶诗非不多,但使渊明愧其雄丽耳。韦苏州云:“霜露悴百草,而菊独妍华。物性有如此,寒暑其奈何?掇英泛浊醪,日入会田家。尽醉茅檐下,一生岂在多。”非唯语似,而意亦太似。盖意到而语随之也。(周紫芝 《竹坡诗话》)

诵苏州一二语,高处有山泉极品之味。(《韦孟诗集》 刘辰翁评)

苏州诗淡而自然。(方回 《瀛奎律髓》卷八)

诗律自沈、宋之下,日益靡嫚,锼章刻句,揣合浮切,音韵婉谐,属对藻密,而闲雅平淡之气不存矣。独应物驰骤建安以还,各有风韵,自成一家之体,清深雅丽,虽诗人之盛,亦罕其伦。甚为时论所右,而风情不能自己,如赠米嘉荣、杜韦娘等作,皆杯酒之间,见少年故态,无足怪矣。(辛文房《唐才子传》卷四)

有韦应物祖袭灵运,能一寄秾鲜于简淡之中,渊明以来,盖一人而已。(宋濂 《答章秀才论诗书》)

左司性情闲远,最近风雅,其恬淡之趣不减陶靖节。唐人中五言古诗有陶、谢余韵者,独左司一人。(何良俊《四友斋丛说》)

陶、韦之言,潇洒物外,若与世事夐相左者。然陶之壮志不能仇,发之于《咏荆轲》; 韦之壮迹不能掩,纪之于《逢杨开府》。(王世贞 《弇州四部稿》 卷六九 《章给事诗集序》)

韦左司平淡和雅,为元和之冠。至于《拟古》,如“无事此离别,不如今生死”语,使枚、李诸公见之,不作呕耶? 此不敢与文通同日,宋人乃欲令之配陶陵谢,岂知诗者! (王世贞 《艺苑卮言》 卷四)

诗之所贵者,色与韵而已矣。韦苏州诗,有色有韵,吐秀含芳,不必渊明之深情,康乐之灵悟,而已自佳矣。(陆时雍 《诗镜总论》)

盈盈秋水,淡淡春山,将韦诗陈对其间,自觉形神无间。(同上)

陶淡而深,韦淡而浅。(陆时雍 《唐诗镜》卷三○)

苏州五言古优入盛唐,近体婉约有致,然自是大历声口,与王、孟稍不同。(胡应麟《诗薮》 内编卷四)

苏州酬寄诸诗,洗净铅华,独标丰骨,有深山兰菊、花发不知之况。(周敬、周珽《唐诗选脉会通评林》)

钟云: 韦苏州等诗,胸中腕中,皆先有一段真至深永之趣,落笔自然清妙,非专以浅淡拟陶者。世人误认陶诗作浅淡,所以不知韦诗也。(钟惺、谭元春《唐诗归》)

谭云: 总是“清”之一字,要有来历,不读书不深思人,侥倖假借不得。(同上)

苏州诗气象清华,词端闲雅,其源出于靖节,而深沉顿郁,又曹、谢之变也。唐人作古调,虽各有门户,要之律体方精,弥多附寄,而专业之流鲜矣。苏州独骋长辔,大窥曩代,而又去其拘挛补衲之病,盖一大家也。当时词流秾郁,感荡成波,其视苏州淡泊无文,未淹高听,而大羹.玄味,足配元英。虽不足以嬉春弄物,要之心灵跨俗,自致上列,不与浊世争长矣。(徐献忠 《唐诗品》)

《传》言: 应物当开元天宝间,宿卫仗内,亲近帷幄,行幸毕从,颇任侠负气。洎渔阳兵乱后,流落失职,乃更折节读书。其集有《逢杨开府》诗,言之备矣。晚年鲜食寡欲,所居焚香扫地而坐。盖其人既自豪放以归恬淡,故其诗亦自纵逸以归冲淡也。(许学夷《诗源辩体》卷二三)

六朝五言,谢灵运俳偶雕刻,正非流丽。玄晖虽稍见流丽,而声渐入律,语渐绮靡,遂成杂体。若应物,萧散冲淡,较六朝更自迥别。徐师川云:“韦苏州有六朝风致,最为流丽。”其背戾滋甚。要知应物之诗本出于陶,六朝支离琐屑,正不当与之并言,不得以字句形似求之。(同上)

应物七言古,体既矫逸,而语复劲峭,与五言古如出二手。以全集观,声调间有不纯者。(同上)

应物五七言律绝,萧散冲淡,与五言古相类,然所称则在古也。(同上)

苏州之清适怡和,不减王、孟、储也。(朱克生《唐诗品汇删》)

唐五言绝句得王维意者,唯韦应物。(同上)

“采采芣苢”,意在言先,亦在言后,从容涵泳,自然生其气象。即五言中,《十九首》犹有得此意者。陶令差能仿佛,下此绝矣。“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众鸟欣有托,吾亦爱吾庐”,非韦应物“兵卫森画戟,燕寝凝清香”所得而问律也。(王夫之 《薑斋诗话》 卷四)

苏州诗独立衰乱之中,所短者,时伤刻促。此作 (按指《幽居》) 清,不刻直,不促,必不与韩、柳、元、白、孟、贾诸家共川而浴。中唐以降,作五言者,惟此公知耻。(王夫之 《唐诗评选》 卷二)

韦于五言古,汉晋之大宗也。俯视诸子,要当以儿孙畜之,不足以充其衙官之位。其安顿位置,有所吝留,有所挥斥。其吝留者必流俗之挥斥,其挥斥者必流俗之吝留,岂其以摆脱自异哉!吟咏家唯于此千锻百炼,如《考工记》所称五气俱尽,金锡融浃者,方可望作者肩背; 非此则钻心作窍,其心愈为血所模糊,拣择去取,莫知端涘,亦无望其仿佛也。(同上)

韦苏州拟陶诸篇,非不逼肖,而非苏州本色。苏州本色在“微雨夜来过,不知春草生”、“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行迹”、“岂无终日会,惜此花间月”、“空馆忽相思,微钟坐来歇”。如此等话,未尝拟陶,然欲不指为陶诗,不可得也。(贺贻孙《诗筏》)

韦应物冰玉之姿,蕙兰之质,粹如蔼如,警目不足,而沁心有余。然虽以澹漠为宗,至若“乔木生夏凉,流云吐华月”、“日落群山阴,天秋百泉响”、“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行迹”、“高梧一叶下,空斋归思多”、“一为风水便,但见山川驰”、“何因知久要,丝白漆亦坚”,正如嵇叔夜土木形骸,不加修饰,而龙章凤姿,天质自然特秀。(贺裳《载酒园诗话》又编)

唐诗之翛 闲澂淡,韦公为独至。五言古、律二体,读之每令人作登仙入佛想。(顾安 《唐律消夏录》卷五)

左司古体得柴桑之胜, 七律亦具萧散之致, 与佻染、 喭悦两种,固自有别。(张世炜 《唐七律隽》)

韦诗古淡见致,本之陶令,人所知也。集中实有蓝本大谢者,或不之觉,特为拈出。如“性惬形岂劳,境殊路遗缅”、“无累恒悲往,长年觉时速”、“适悟委前忘,清言怡道心”、“乐幽心屡止,遵事迹犹遽”、“积喧忻物旷,听玩觉景驰”等句皆是。至于“填壑跻花界,叠石构云房”、“风条洒余霭,露叶承新旭”、“摘叶爱芳在,扪竹怜粉汗”、“缘崖摘柴房,扣槛集灵龟”,则依依晋宋诸公佳致矣。(叶矫然 《龙性堂诗话》 续集)

韦左司诗,澹泊宁静,居然有道之士。《国史补》称韦“性高洁,鲜食寡欲”,今读其诗,益信其为人。(乔亿《剑溪说诗》)

韦诗淡然无意,而真率之气自不可掩。(同上)

韦公五言正脉。白居易谓“高雅闲淡,自成一家”,尚不为知言。朱子谓“左司五言所以高于王维者,以其无声香臭味也”,此是笃论。(同上)

韦诗不惟古淡,兼以静胜。古淡可几,静非澄怀观道不可能也。韦《咏声》诗:“万物自生听,大空恒寂寥。还从静中起,却向静中消。”此乃静坐功深,领得无始气象,又在希夷、康节前也。较陶靖节“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更入玄通。(同上书又编)

古今共推韦诗冲淡,而韦之分量未尽也。如 《睢阳感怀》、《经函谷关》并大有关系之作,尚得以冲淡不冲淡论耶?《唐文粹》、《文苑英华》不录此二首,独《品汇》收入,可称巨眼。(同上)

韦诗五百七十余篇,多安分语,无一诗干进。且志切忧勤,往往自溢于宴游赠答间,而淫荡之思、丽情之句,亦无有焉。(同上)

杜、韩不无干谒诗文,太白亦多绮语,试执此以论韦,卓乎其不可及已。(同上)

诗中有画,不若诗中有人。左司高于右丞以此。(同上)

左司歌行,极华瞻中仍加淡逸,特风调稍逊王、李诸公,然王、李较之意浅。(同上)

其诗七言不如五言,近体不如古体。五言古体源出于陶,而熔化于三谢,故真而不朴,华而不绮。但以为步趋柴桑,未为得实。如“乔木生夏凉,流云吐华月”。陶诗安有是格耶!( 《四库全书总目》)

王、孟诸公,虽极超诣,然其妙处,似犹可得以言语形容之。独至韦苏州,则其奇妙全在淡处,实无迹可求。不得已,则取徐迪功所谓“朦胧萌拆,浑沌贞粹”八字,或庶几可仿象乎? (翁方纲 《石洲诗话》卷二)

渔洋谓“左司五绝,源出右丞,加以古淡”。愚按: 左司古淡清丽,诗源自出魏晋,非出右丞,其年代不甚在右丞后。诗之古淡,本与右丞相似,非“加以古淡”也。古淡由气骨,岂由加增而得者耶? (潘德舆《养一斋诗话》卷一)

魏泰谓“韦左司古诗胜律诗”,此语殊妄。韦五律之清妙,都不让五古。七律如“寒树依微远天外,夕阳明灭乱流中”、“身多疾病思田里,邑有流亡愧俸钱”,假使陶元亮执笔为七律,又何以过此! (同上书卷二)

按唐人称高达夫五十后始为诗,为之辄工,然不如左司之高古也。(沈) 作喆谓其诗超然简远,有正始之风,所谓“朱丝疏弦,一唱三叹。”又云:“气质闲妙,浑然无成,初若不用工,而近世诗人莫及。”……愚谓左司诗正如归太仆文,为大家不足,为名家有余。惜翁所谓晋元南渡,虽不能如光武中兴,而绝使焚币,终不肯与石勒通和者,此两家足以当之矣 (拟之书家则虞永兴也)。(姚椿《樗寮诗话》卷中)

韦公之学陶,多得其兴象秀杰之句,而其中无物也,譬如空华惮悦而已,故阮亭独喜之。陶公岂仅如是而已哉!(方东树 《昭昧詹言》 卷一)

汉魏晋人诗气息渊永,风骨醇茂,唐人诗似之惟韦苏州。(林昌彝 《海天琴思续录》 卷七)

后人学陶,以韦公为最深,盖其襟怀澄澹,有以契之也。(施补华 《岘佣说诗》)

韦公古淡胜于右丞,故于陶为独近。如“贵贱虽异等,出门皆有营”、“微雨夜来过,不知春草生”、“宁知风雨夜,复此对床眠”、“不觉朝已晏,起来望青天”,如出五柳先生口也。(同上)

韦公亦能作秀语,如“乔木生夜凉,流云吐华月”、“南亭草心绿,春塘泉脉动”、“绿阴生昼静,孤花表春余”、“日落群山阴,天秋百泉响”,亦足敌王、孟也。《寄全椒山中道士》 一作,东坡刻意学之而终不似。盖东坡用力,韦公不用力; 东坡尚意,韦公不尚意: 微妙之诣也。(同上)

苏州少作多豪纵,余清澹似张曲江,晚学陶。世称“韦柳”,其不及柳州者,少一峭耳。然《郡斋燕集》一篇,固与仪曹《南》争俊也。 (陈衍《石遗室诗话》卷六)

其源出于渊明,在当时已有定论,惟其志洁神疏,故能淡言造古。《拟古》十二篇,虽未远迹陶令,亦得近裁白傅。乃如昼寝清香,郡斋夜雨,琅然疏秀,有杂仙心。至若“乔木生夏凉,流云吐华月”,亦复自然佳妙。不假雕饰之功,惟气格未遒,视古微疑涣散。(宋育仁《三唐诗品》)

其诗闲淡简远,人比之陶潜,虽或过当,而其《拟古》之作,寝几于《十九首》; 效陶一体,亦极冲淡之怀,但微嫌着迹耳,着迹则近于刻直矣。然当此之时,高古旷达,殊无出其右者。(丁仪 《诗学渊源》卷八)

五律中有高唱入云,风华掩映,而见意不多者,韦诗其上选也。(俞陛云 《诗境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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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1/10 8:08: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