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两岸的防御战

1938年5月19日，日军攻略津浦路重镇徐州之后，即移兵武汉方向，直指当时中国的政治、军事中心，目的是要摧毁国民政府政权中枢，控制中原，遮断东西南北战略通道，迅速结束对华战争。蒋介石于黄河花园口决堤迟滞日军，改守长江两岸，重新布防，阻遏西进攻击武汉日军，构成了武汉保卫战的前奏。
5月29日，日本大本营为开辟南线沿长江两岸进攻武汉的道路，命令华中派遣军与中国方面舰队协同，从安徽芜湖向西沿长江两岸攻占安庆、马当要塞、湖口要塞及九江，作为进攻武汉的前进基地。6月，由于黄河南流夺淮，从豫东向武汉进攻的日军被遏制，日本大本营调整作战路线，改调豫东日军南下安徽，重新部署沿江西上作战，实施“长江跃进”战略。6月15日， 日本御前会议正式决定实施武汉作战。 日本政府国策研究智囊团“昭和研究会”向着手改组和重新考虑修改对华政策，以适应战争向持久战方向转化的近卫内阁提出的《关于处理中国事变的根本办法》的文件中明确指出：“为了彻底打击国民政府，使它在名义上、实质上都沦为一个地方政权，必须攻下汉口。”“只要国民政府还盘踞在汉口，汉口就是主要以西北各省为其势力范围的共产军和主要控制着西南各省的国民党军之间的接合点，和国共合作的楔子。”“所以，首先为了摧毁抗日战争的最大因素国共合作的势力，攻下武汉是绝对必要的。因为占领了汉口，才能切断国共统治地区的联系，并可能产生两党的分裂。”①同时，发动攻势占领汉口“可以创造这样的可能性：把汉口以下的长江下游流域归入统治圈内。这样，才可以谋求经济的独立，以及实现华中战区的复兴。相反的，对于国民政府来说，就意味着丧失了湖南湖北的粮仓地带和中国内地惟一的大经济中心，不但会造成该政府经济自给的困难，并且会减弱现在惟一的大量武器的输入通道——粤汉路的军事、经济价值。这样一来，即该政府逃到了四川或是云南，以保持余命，但在这种山岳地带，也无法发挥比一个地方政权更大的作用了。”②近卫内阁尽管看到战争的长期化已是一个必然的趋向，仍希望发动新的军事攻势，给国民政府以再次重大打击，捕捉到诱降停战的机会，因此，“昭和研究会”所提供的文件，虽非官方文件，却成为日本政府制定下一阶段侵华政策的理论依据。武汉作战和徐州作战一样，是日军决战意图的产物，所不同的是重心放在攻占要地，削弱中国国力，使国民政府“沦为一个地方政权”。
6月18日， 日本大本营根据御前会议决定向华中派遣军、华北方面军、中国方面舰队下达实施武汉作战的预备命令，该命令要求华中派遣军首先攻占淮河以南及长江沿岸至九江地区以作为进攻武汉的前进基地；华北方面军应准备部分作战，钳制中国军队于北方，策应华中派遣军作战。国民政府最高军事当局针对徐州失陷后中原军事发展的态势，决定调整作战序列，于6月14日在汉口的长江以南编组以陈诚为司令长官，下辖薛岳第一兵团，张发奎第二兵团，总计27个军的第九战区，负责长江以南地区，包括江北的马当、湖口对岸及田家镇要塞的防御；江北的鄂北、皖北、苏北仍为李宗仁任司令长官(日军进攻安庆之后，李宗仁因病治疗，由白崇禧代理)的第五战区，下辖孙连仲第三兵团、李品仙第四兵团，共计23个军，负责长江以北大别山东麓地区的防御。江南江北防御部队以主力在武汉外围，凭依江南之鄱阳湖、九岭山、幕阜山系和江北之大别山、桐柏山系及长江两岸之丘陵、湖泊地带，进行持久战，以牵制消耗敌人，粉碎其进攻武汉的企图。
日军华中派遣军司令畑俊六(此人1925年担任日本对武汉进行大规模军事考察团的团长)按照大本营5月29日指令，决定由台湾旅团，海军第十一战队、陆战队、第二联合航空队溯江进攻安庆、马当、湖口、九江；第六师团从庐州(合肥)沿陆路攻占舒城、桐城、潜山、太湖、宿松、黄梅，策应沿江西进部队；陆空军第三飞行团协同陆上部队进攻。6月2日，稻叶四郎第六师团先头部队坂井德太郎第十一旅团第十三、第四十七联队、独立山炮兵第二联队由庐州南下，从侧背进攻安庆。因道路被中方破坏和阴雨泥泞，沿途不时遭到第五战区徐源泉第二十六集团军的阻袭，进展十分缓慢。8日，坂井旅团占领舒城，继之向桐城进攻，从陆上策应波田重一台湾旅团步兵第一、第二联队、山炮兵联队和近藤英次郎海军第十一战队陆战队进攻安庆。波田旅团原驻防台湾，惯于亚热带气候作战，曾参加上海作战，尔后回防台湾潮州和屏东，1938年2月22日，华中派遣军为实施沿江作战，增强素有“火炉”之称武汉作战的军力，再次调往中国镇江，6月7日又至芜湖。10日，该旅团和近藤海军部队从芜湖溯江西进，遭到中国沿江守军猛烈炮击，11日进抵铜陵县大通，即向第三国发出通告，言称日军溯江进攻武汉已于本日开始，希望各国船舰退出芜湖至湖口日军作战区域，以免重演误沉美国“帕奈”号炮舰事件。12日凌晨，波田旅团在安庆下游北岸约二十公里的铁板桥、阎王庙、将军庙冒雨偷袭登陆，沿江堤经新河口、大王庙、鲍家村以西向安庆进击，傍晚占领安庆城郊飞机场，守军第五战区杨森第二十七集团军所属第一四六师及保安队未经力战便轻弃安庆，13日安庆陷落。此时，由舒城进攻桐城的坂井旅团在第二十七集团军的节节抵抗之下，付出了重大伤亡才于同日侵占桐城，遂改道西南向大别山中国军队防线的前沿阵地潜山县急速推进。两支日军水陆并进。14日，国民政府最高军事当局调整战区区划，急令长江两岸第五、第九战区及所属部队，全力阻击从长江及由江北潜山、太湖、宿松、黄梅公路西进日军，掩护彭泽县马当要塞和九江地区的防御部署。
6月16日，坂井旅团击退战斗力甚弱的中国第二十六集团军第十军(军长徐源泉兼)丁治磐第四十一师、徐继武第四十八师、罗树甲第一九九师后，进抵潜山东北约二十五公里的源潭铺地区。鉴于潜山以东皖河西岸、潜水西岸及大别山南麓中国军队筑有较系统的防御工事和炮兵阵地，坂井部队在空军和炮兵支援下，采取正面攻击和两翼迂回的战术，击退中国守军第二十七集团二个师，渡过皖河，于17日10时占领潜山，18日强渡潜水河，攻击对岸守军阵地，守军第五战区廖磊第二十一集团军韦云淞第三十一军苏祖馨第一三五师等部连续反击，予敌以重大杀伤，但日军在强大炮火掩护下，于当天就到达对岸并占河头铺一带，19日进入怀宁县(石牌镇)。随后，第六师团由潜山一线沿长江北岸、大别山之间的狭长地带向西突进。
安庆、潜山、怀宁等要地失陷，长江下游南京至武汉间第一道屏障马当即告危急。6月18日，日军华中派遣军下令波田台湾旅团在近藤海军协作下，继续溯江西进，攻占马当、湖口和九江。同日，日本海军军令部也命令中国方面舰队攻占马当、湖口要塞并配合陆军攻占九江。
马当位于江西省彭泽县，距彭泽县城30公里，离九江80公里，东南横亘太白湖，地处长江中游，扼皖赣枢纽。马当山横踞江滨，与小孤山互成犄角，江面狭窄，水流湍急，地势险要，乃长江天堑，军事要地。京沪失陷后，国民政府最高军事当局为了阻止日军西进，确保武汉安全，决定加强马当江防力量，于1937年冬设立江防阻塞委员会，负责马当要塞工程的设计与施工，工程大抵在日军进攻前完成。此工程从江中横贯两岸筑成一道拦河坝式的阻塞线，阻塞线两岸山峰设有大量碉堡、炮台，水陆交相配合，形成一个坚固的防御阵地。守卫马当要塞的中国守军为第九战区长江江防军刘兴所属李韫珩第十六军周启铎第五十三师、薛蔚英第一六七师。马当要塞守备司令为王锡焘，下辖步兵守备第一、第二营，炮兵教导第一、第二队和炮兵第一、第二、第三台。防卫部队主力配置于江南沿岸的黄山、香山、下隅坂、黄栗、香口、藏山矶一线，另以第五十三师一部在江北的华阳、雷港、姜塔、望江一线设防。主航道设人工暗礁30处，沉船39艘，布雷1600余具③,阻止日军西犯。
22日，日军台湾旅团以步兵第二联队第一、第三大队及山炮兵一个中队为先头部队和近藤海军部队由安庆溯航向马当推进。中国空军从汉口、南昌基地起飞，连续几天对其实施空袭轰炸；两岸炮兵猛烈炮击；海军也主动出击，击沉日军汽艇三艘，击伤日舰一艘，另有相当舰只触雷沉没。24日，日舰经扫雷后输运陆战队八百余人在东流登陆，连陷长江南岸马当东面的香山、香口、黄山要地，乘势攻向马当。
马当如此重地，守卫部队第十六军却疏于重视，24日日军陆海空军向要塞阵地发动猛烈进攻之时，第十六军和马当要塞司令部的各级指挥人员正在马当镇举行第十六军抗日军政大学结业典礼，要塞守备炮兵总队长鲍长义向第十六军军长李韫珩报告香山、香口已被日军攻陷，正向马当要塞阵地发动炮击，李韫珩尚称香口、香山方面是第十六军守卫部队。24日至25日，日军海军增兵马当，以强大的火力，猛轰要塞长山阵地，香口日军陆军组织突击队，经长山阵地前太白湖荡向长山阵地突击，守军以炮火拚命还击，中国空军从宿松方面飞临上空向日舰实施空袭，该支日军全部被消灭在太白湖荡之中。马当要塞守军与日军陆海空军鏖战数日，伤亡甚大，亟待增援解围。26日拂晓， 日军更由娘娘庙、牛山矶登陆进攻，江防总司令刘兴和第十六军军长李韫珩迭令第一六七师师长薛蔚英率部增援马当要塞，该师不从彭泽马当公路正面却由彭泽经太白湖东边小道增援，延误战机。26日上午9时，要塞易手。日军在马当攻势作战中，伤亡两千余人，于是“施放毒气，我方中毒者极多”。④中国守军死守累日，伤亡殆尽，残兵突出重围。
马当失守，牵动江防全局，27日第九战区司令长官陈诚急令武汉卫戍司令罗卓英督率李韫珩第十六军、王铁汉第四十九军及黄维第十八军彭善第十一师、何平第十六师等部反攻香山、马当要塞；如作战不力，即以军法从事；规定攻克香山及马当要塞区者各赏洋五万元。严令之下，李韫珩、王铁汉即指挥所部对江南控制马当要塞东口香山等地的波田旅团发起猛烈反击。28日，第四十九军第一○五师第一一一旅收复香山，惟反攻香口未获成功。在这次反击战中，第一六七师师长薛蔚英仍率部畏缩不前，耽误战机，被绳之以军法。
日军攻陷马当要塞后，波田旅团和左翼伊东政喜第一○一师团佐藤第一○一旅团在近藤海军部队配合下，分路向彭泽县进攻。29日晚，波田旅团占领彭泽县城，湖口顿时告急。30日，第九战区令第四十三军军长郭汝栋为湖口要塞守备司令，归第三十四军团军团长王东原指挥，刘雨卿第二十六师赶赴湖口，接替彭位仁第七十七师防务。中国海军也在湖口江面大量布雷，并以舰炮及陆战队协同防守。中国空军在苏联志愿航空队配合下，先后出动飞机五十批共二百余架次进行轰炸， 日军海军船舰数艘被炸沉炸伤。日军中国方面舰队为加强近藤第十一战队的兵力，于7月1日向其增派水上部队第二十一水雷队、第二炮舰队和空中部队第十五航空队、第三航空战队(包括“神威”、“能登吕”水上飞机航空母舰),以排除沿马当至湖口江面大量水雷和水下障碍，增强空中掩护的能力。为确保湖口，第三十四军团军团长王东原急令所部主力反攻彭泽，但波田旅团在海军输送下，于7月2日迅速运兵至湖口，3日即向第二十六师、第七十七师发动空中、陆上、水上三位一体的立体攻击战，第二十六师尚未接防完毕就与日军交火，奉命回援的第七十七师也受到日军牵制，未能有效增援，第二十六师陷入孤立被动局面。该师官兵来自四川，系保安队临时编制而成，装备十分低劣，几乎没有什么重武器，但在师长刘雨卿率领下，苦战两昼一夜，4日晚8时日军才攻陷湖口城，第二十六师全师所剩兵力不及三分之一。九江失去马当、湖口屏障，危在旦夕。
第九战区为确保九江要塞，调集重军，加强守备，计有李汉魂第六十四军，直接守备湖口以西鄱阳湖西岸从姑塘向北至长江沿岸一线；王敬久第二十五军守备姑塘以南至星子一线；赵锡田第三师、陈公侠第一五五师、张言传预备第九师、孔可权第一八七师守备九江城。第九战区第二兵团总司令张发奎担任庐山至田家镇及上述地区防卫总指挥。
日本大本营为指挥沿江部队夺取九江，进攻武汉，于6月21日成立第十一军，以原驻牡丹江第二师团长冈村宁次中将为司令官。7月4日， 日本大本营确定进攻武汉由华中派遣军指挥，及其所属东久迩稔彦亲王第二军、冈村宁次第十一军之战斗序列。华中派遣军决定由冈村宁次指挥第十一军五个师团及波田旅团为主攻部队，集结芜湖、安庆、湖口等地区，沿长江南北两岸攻占九江、黄梅地区，尔后攻取武汉。稔彦王指挥第二军四个师团和两个旅团为助攻部队，集中庐州、正阳关等地区，沿大别山北麓西进，牵制中国军队，从北面进攻武汉。19日，冈村宁次向沿江作战的第一○六师团、第六师团、第一○一师团及台湾旅团下达攻击九江的命令。22日午夜，台湾旅团及伪军一部在湖口冒雨乘军舰二十余艘、汽艇百余艘，由海军掩护，夜潜鄱阳湖，23日零时于九江东南约二十公里的姑塘在炮火支援下强行登陆，中国守军预备第十一师竭力抵抗，猛烈反击，利用夜幕在滩头、水际之间以手榴弹、刺刀近战肉搏，激战三小时，击沉日军汽艇十余艘，终因力量不支，致使日军登陆成功。第二兵团总司令张发奎急令第一二八师、第十五师驰援，结果第一二八师支援不力，反自溃败，退往九江、星子。日军后续部队源源到达，下午4时又进占九江东南塔顶山一线。日军第二线部队松浦淳六郎第一○六师团也于23日夜由湖口乘船在姑塘登陆并向姑塘以西以南发动进攻，不断扩大占领正面，作为进攻九江附近地区的准备。24日，台湾旅团和第六师团会攻九江，海军主力在九江正面进行江上攻击、封锁，一部在九江城东火油厂和城西附近登陆。海陆两军于当日晚即向九江发动进攻，25日晨开始总攻，驻九江的李玉堂第八军等部处境窘迫，欧震第四军虽然增援到达，因控制机动以防不测，未能及时投入使用，当晚台湾旅团蜂拥入城，双方展开激烈巷战。26日晚，第二兵团总司令张发奎以态势不利，伤亡过大，放弃九江。这样，第九战区以十万重兵防守的九江地区，在日军一个师团又一个旅团及部分海军的攻击之下，仅支撑三天，就被打开了中国军队在长江两岸防御体系的最关键的链条。
九江失陷后，负有防守责任的第二兵团总司令张发奎就九江弃守原因向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提出检讨报告。报告中指出九江弃守的原因有六条：(1)交通线破坏过早，阵地未能预先完成。此次短期内决定固守，九江军队虽勉强集中，而交通困难，筑城材料运输不济，阵地无法立臻巩固。野战工事仅及三分之一，因之不能长期固守；(2)运输不良，兵站设施欠缺。九江方面兵站，事先殊欠准备，届时无人负责，前线部队白昼困于飞机轰炸，夜间作工、运粮，兵力疲惫警戒自难周全，实为致败之因。日军在姑塘登陆，九星路不能使用。九江乘兵十万，仅恃九江至马回岭小径为后方联络线，弹药补给、伤兵后送，无法实施。士兵枵腹应战，伤兵呻吟道左，作战精神顿形颓丧；(3)军纪不良，民众逃亡。此次大军云集九江，因运输困难，沿途鸣枪拉夫搜寻给养，强奸掳掠，军行所至，村舍为墟，瑞昌至九江，满目荒凉，殆绝人迹，民众失同情之心，军队无敌忾之志，欲其奋勇杀敌，自不可能；(4)联络不确，未能协同。各部通讯器材缺乏，各军、师间及步炮间纵横方向联络均欠确实，各自为政互不相谋，不能适时策应收协同之效；(5)警戒疏忽。日军在姑塘12时登陆，至4时1刻始接电话报告，致失增援时机；(6)高级将领缺乏自信心，中、下级军官多无力掌握部下，精神涣散，每遇敌机袭击，多数溃败，甚至未见敌人即溃不成军。
根据张发奎的报告，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决定撤销作战不力的预备第十一师、第一二八师番号，并于26日决定在九江以南以西山区围歼进犯日军。
江北的日军第六师团占领潜山、怀宁之后，因该地区暑夏酷热，疟疾病流行，士兵减员达两千余人，不得不在该地休整补充一月。7月24日，该师团由潜山向西南的太湖、宿松、黄梅开始继续进攻。蒋介石电令第九战区司令长官陈诚、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等人，急速进行长江破堤放水以阻敌：“在宿松以东，江北岸地方，务尽量构成泛滥，以利我军作战为要。”⑤同时，第五战区第四兵团总司令李品仙令杨森第二十七集团军、徐源泉第二十六集团军在潜山、太湖一线迟滞日军。日军第六师团先头部队第十一旅团及配属的野炮兵第六联队和独立山炮兵第二联队在新到职接替坂井旅团长的今村胜次少将指挥下，迅速突破第五战区防守的黄铺、桃花铺、小池口、刘山铺等地，26日进陷太湖县城。守备该地的李品仙第四兵团当晚即依托太湖城西南的凉亭阵地和附近山区展开大规模的反击战，双方在战斗开始后，先后增调大量部队投入战场，在山头、在村庄展开相互反复近战肉搏的拉锯战，许多村庄墙上、林区树干处处可见密密弹痕，房屋倒坍，林区一片焦黄。激战三天三夜，第四兵团共组织二九○余次反击，毙伤大量日军，主动撤离战场，退守大别山的英山、罗田一带，以主力顺利控制黄梅、宿松、太湖、潜山一线西北方山麓，遏制日军第六师团等部西进。日军第六师团经过激战后，随即以今村第十一旅团第十三联队、第四十七联队及炮兵一部，利用中国军队北撤之机经凉亭河、阔坪坦、先觉岭、油榨岭，攻击前进，8月1日进陷宿松。第六师团另以一路由花凉亭、三郎河、界岭、停马前与藤田进第三师团北进的两个联队进迫黄梅。守军刘汝明部和第九战区李延年部分别在龙坪镇以东上窑堤掘开江堤两处，在武穴西新河堤掘开江堤两处，在武穴西朱焕耀堤掘开江堤三处，广济、黄梅、宿松、太湖、潜山、怀宁等六县受灾面积达3200平方公里，五十余万百姓流离失所。长江掘堤并没有阻止日军进攻的势头， 日军两千余人在二十余架飞机的支援下，连续三天猛攻黄梅，守军刘汝明第六十八军与日军大战三天，伤亡一千四百余人，被迫于8月2日退出宿松西南约二十公里的黄梅县城。日军第六师团遭受重大伤亡，不得不暂停黄梅再次进行休整。至此，日军以三个师团又一个旅团的兵力，在海军第三舰队、陆空军第三飞行团的配合下，经过两个月的时间，从芜湖沿江西进，夺取了预定沿长江进攻武汉的前进基地——九江和黄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