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蛮》 - 宋·方千里

[宋]方千里

来时花未发，去后纷如雪。春色不堪看，萧萧风雨寒。

成功的哲理诗所阐发的哲理意蕴应与整体诗境浑融无间，使哲理意义不是人为地、直露地附加在作品之上。而要匠心独运，使理趣既如盐入水，渗透在整个作品里，又如画龙点睛，让“理”醒人耳目，启人思索。方千里的《菩萨蛮》就是一篇成功的情、景、境、理相得益彰的作品。

这首词主旨在劝诫人们珍惜青春年华，珍惜爱情，与唐李琦《劝少年》：“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须惜少年时。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机杼相似。但方词较李诗更显得含蓄蕴藉，绵渺婉曲。

情与理通。“黄鸡晓唱玲珑曲”，古人常用“黄鸡”说明时光飞逝，世事匆促。如白居易《醉歌》说：“黄鸡催晓丑时鸣，白日催年酉时没。腰间红绶系未稳，镜里朱颜看已失。”方千里亦借黄鸡报晓的嘹亮婉转的歌声宣示出时日交替，时光不断流逝。“人生两鬓无重绿”，言盛年难再，失去的青春年华无法追回。两鬓一旦染上白霜，就不能梦想它再变“绿”了。这与古诗“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辛弃疾《鹧鸪天》“春风不染白髭须”同一个意思。这两句感情深婉，流露出浓重的惜时情怀。正是对时间流逝的特别强烈的情感体验，使作者发出了要珍惜青春少年的富有哲理意味的劝诫。

景与理合。作者选取暮春时节，萧萧风雨、落英遍地这一令人感慨万端的自然场景，来强化珍惜青春的意旨，有使人荡气回肠的艺术效果。人们习惯于用春天的鲜花比喻美好的青春岁月，对落花伤感叹息，刘希夷《代悲白头翁》就说：“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洛阳女儿惜颜色，行逢落花长叹息。今年落花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词人用“花未发”和“纷如雪”的倏忽变化对比，突出青春的短暂易逝，再用萧萧风雨中落花如雪的画面强调花落后自然风景使人黯然神伤，既将作者的惜时意绪彰明无遗，又让读者从景物描写中受到强烈刺激，从而加深了对珍惜青春年少的认识。

境与理谐。作者用“官柳系行舟。相思独倚楼”精妙地挽合首两句的哲理阐示与下片的景特描写，形成作品浑融完整的诗境。“官柳系行舟”，见出行人将发，分别在即。“相思独倚楼”，是女主人公的内心活动，她忧伤地想着，心上人将要远去，自己又将满腹相思，孤独地倚楼眺望归帆。“来时花未发。去后纷如雪。”女主人公意味深长地借花倾吐柔肠，谓意中人来时，时令尚早，花未开放，现在正是鲜花盛开的大好时光，但分别后花将很快凋零，落红满地。这当然不仅是说时序更替，而是借此为譬，晓谕青春短暂，自己如同鲜花盛开，正值人生最美好的时期，意中人应无比珍惜，不要轻易别离，让青春虚度。结尾点出行人已去，女主人公愁肠百结，凄若不堪。“不堪看”、“寒”将其悲苦心境显露无遗。作者创造的相思别离的感伤诗境，使喻示珍惜青春年华的意旨得到了完美的实现。其作品有别于一般的纯说理诗，又富有理趣，从而有着独特的艺术魅力。

当然，方千里理解的青春易逝、盛年难再，其着眼点仍是：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要人们慎别，有及时行乐的因素。而我们则必须从“人生两鬓无重绿”中得到珍惜时间、积极向上，努力工作，不虚度青春等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