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的启示

是金子
就下沉，
是矿渣，
就浮起，
用这个简单的道理
筛出万两黄金……

淘金者提示说：
“那闪光的
不是金子，
是云母；
金子并不在人前炫耀自身。”
是的。
金子是用自己的份量
压载一切轻浮；
赢得尊重。
接受水的淘洗
　　火的冶炼，
使自己更纯。
在任何压力下
只能延展，
不能变质，
象志士
永不变心……

我从金子那里
得到启示，
这比得到金子本身
更珍贵十分！

淘金者引路，
我参观梯形沙金车间，
从高层走向低层，
按生产的程序下沉、下沉……

我仿佛也是一块矿石，
经过重压、粉碎，
经过无数道水槽淘洗，
是金子
就下沉到底层，
不是金子
就漂浮
和泡沫一起葬身……

[原载诗集《金玉集》1983年]

《金子的启示》这首诗，对于我们如何做人提供了宝贵的启示，因而具有普遍的意义。
诗的前一半托物言志，正面写金子：首先以筛金过程中金沉渣浮相对比，赞扬金子脚踏实地的作风；然后又以云母的闪光与金子不屑于人前炫耀相对比，赞扬金子谦虚的品质；再以金子自重和在水洗火炼中求纯的事实说明获得光辉品质的条件；最后，又以金子的延展性较强赞扬了金子虽经重压而不变质的情操。赞扬之后进而议论：“我从金子那里/得到启示，/这比得到金子本身/更珍贵十分！”行文至此点明一种人生价值观：人，不是为金钱而活着！
从“陶金者引路”起，诗人用两节诗叙写参观沙金车间的情景。当我们从左到右、自上而下读着那些诗行的时候，也仿佛跟着淘金者与诗人，踏着盘旋而下的阶梯“从高层走向低层”,产生了身如矿石的感受。
　　是金子
　　就下沉到底层，
　　不是金子
　　就漂浮
　　和泡沫一起葬身……
诗的最后这几行，是值得人们深思，并要熟虑的。首先， “从高层走向低层”,还不等于就是走向“底层”;其次，只有下沉到“底层”而不是相对于“高层”的“低层”,才能真正扬弃轻浮与虚荣，于重压下“粉碎”不纯洁的自我，在水洗的过程中得到净化的灵魂；第三，那赫然出现在诗尾的“葬身”二字，虽然不一定是指肉身的毁灭(但也不排斥这种可能),但我们，尤其是那些居高枝而忘根本的人，更是需要引以为戒的。一个人，如果一味攀高而脱离群众，不肯同群众一道在社会实践中于改造客观世界的同时也改造自己的主观世界，那么迟早要像上浮的泡沫一样落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诚然，某些高高在上者也可能暂时地显赫一时或侥幸地显赫一生，但在历史的光荣榜上却没有他们的位置。相反，他们的名字倒可能因与某种丑恶相连而遭受人们的唾弃！
全诗主题鲜明，寓意深刻；语言扑实自然而不以雕琢为能事。
看一眼，满目生辉；掂一掂，煞是压手。兴许这首诗，是从金子那里借得了份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