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佳

·慵讷居士·

一枪获一虎两豪猪者，郭佳也。佳本楚人，随父贸易，遂家余姚，贫无立锥之地，弋猎为生。一日，携枪入山深处，见丛薄间有两豪猪，思欲击之。蛇行匐伏，至偏石下，将施火具，忽有水滴头上，腥臊难闻，举头仰视，见石上蹲一斑虎，只露下颏——盖虎欲食豪猪，涎垂下流也。佳惊悸自思，若被虎见，命已了矣！是欲得豪猪以嗜我口，反送身命以饱虎腹也，今虎不杀我，我当杀虎。遂取枪照准虎项，引火开枪击之，适中其颏。闻大吼一声，虎即耸跃，从佳头上过去，直前搏啮豪猪，相持良久，力尽俱毙。佳奔告家人，舁至县堂前。某为邑令，重赏之，留其虎而还以豪猪，谕曰：“尔等之来献者，专以虎为民患也；今民患已除，我心见怿，出银赏之，以酬尔等之力。吾收此虎，以志郭佳之勇。二豪猪当与民等烹而食之，共领野鲜之味可也。”

[选自《咫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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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佳》通过生动、形象的文学语言，为我们塑造了一个机智、勇敢、胆大、心细的猎户形象——郭佳。通读全文，可以看出以下几个特点：
首先，小说刻画人物性格具体、生动、形象。
“一枪获一虎两豪猪者，郭佳也。”文章一开始使用了一个判断句，开门见山地介绍了郭佳这个猎户的令人不可思议的高超猎术，然后采用倒叙的方法详细描写了郭佳是如何获得这一重大成果的。当他看到“从薄间有两豪猪”他就“蛇行匐伏，至偏石下，将施火具”虽寥寥数语，却描写出他是一个富有经验的猎人。“忽有水滴头上，腥臊难闻，举头仰视，见石上蹲一斑虎，……”这是个多么可怖的景象啊！郭佳恐慌害怕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但他不愧是个有经验的猎手，马上就能冷静下来，沉着、果断地向虎开枪，虎受伤，在惊吓和暴怒之中，扑向豪猪，“直前博啮豪猪，相持良久，力尽俱毙。”虎和豪猪力量都用尽而死了，郭佳一举两得。这“一枪获一虎两豪猪”的过程，相当充分地把这位猎手大胆、心细、勇敢、机智的性格特点出色地刻画了出来。
其次，作品语言文字简练，概括性强，动词使用准确。
本文的文字简炼，没有长句，短句的使用亦大都干净利落。恰合概括郭佳这个机智的打猎能手的特点。这得力于动词使用的准确，从而使其达到了传达人物精神的目的。如“蛇行匐伏”逼真地把郭佳当时匍匐前行接近猎物那种小心谨慎的心理，生动地描绘出来。又如“蹲一斑虎”、“只露下颏”把虎将要捕捉豪猪前的形态活生生地再现在读者面前，增强了恐怖气氛。还有“耸跃”、“博啮”极写动作的刚猛，力度十足。
同时，小说全文结构合理，详略得当，层次清晰。
本文短小精悍，采用了倒叙的方法介绍郭佳打虎的情况，所以作者很注意文章的详略安排。对郭佳的身世和进山的过程采用略写，对能反映郭佳性格的打虎过程采用详写，而其中遇豪猪、打虎、虎博猪、受到褒奖的过程，写得极清楚，使文章很有层次。
同时，作品对人物的心理描写也较突出。
当郭佳看到老虎时，“惊悸自思，若被虎见，命已了矣！是欲得豪猪以嗜我口，反送身命以饱虎腹也，今虎不杀我，我当杀虎。”这一段较长的心理描写文字，突出地反映了人物急剧动荡的内心世界，相当真实。中国古典小说，对心理描写往往是溶于动作之中的，像这篇小说，突出地专门作心理描写，在古典小说中是少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