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王司直

西塞云山远^①,东风道路长。
人心胜潮水，相送过浔阳^②。

戴叔伦是润州 (今镇江)人。这首小诗是送他的朋友的。西塞是名山，在浔阳上游。第一句指出去处，第二句点染时节。春江容与，行者未必言愁，居者却不免惆怅。但着一个 “远”字和一个 “长”字，自见行人也难免于寂寞。羡他逍遥吗？不能同去； 怜他寂寞吗？ 无可分忧。于是，心似浔阳上下潮，直送他过浔阳，去西塞。这样，居人 “恍若有忘”的心可以暂得安宁了吧。诗人李益曾经说，人心不如潮水。《江南词云》 云： “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戴叔伦这首诗却说人心胜过潮水，因为潮所不到的地方，心竟能到。刘长卿诗还只说心与潮同，次公 (叔伦的字，唐史作动公，此从今人傅璇综考定)更进一步说心胜于潮。明代大哲学家王阳明有一首《滁阳别诸友》诗云： “滁之水，入江流。江潮日复来滁州。相思若潮水，来往何时休！ 欲慰相思情，不如崇令德： 掘地见泉水，随处无复得……。”也用潮水比友情。王诗清新，却不如戴诗情味深厚。试看他首联平平一对，似只交代事实，若不关情。三、四点破离绪，蕴藉用喻，又若不胜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