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

张新

梦中曾见笔生花，锦字还将气象夸。
谁信花中原有笔，毫端方欲吐春霞。

这首咏辛夷花的诗是从辛夷花又叫木笔花这点着眼的。辛夷，学名木兰，别名紫玉兰、木笔花、女郎花。早春先叶开花。在含苞待放时，恰似蘸着紫红颜料的毛笔，尖直挺秀，有如笔形，故有木笔花之称。
第一句“梦中曾见笔生花，锦字还将气象夸”,用的是梦笔生花之典。据王仁裕《开元天宝遗事·梦笔头生花》说，李白小时候，梦见自己所用的笔尖端开花，长大后便成为文笔神妙的大诗人，后人便以“梦笔生花”称才思敏捷的人。“梦中曾见笔生花”意即指此，“锦字还将气象夸”也含典故。东晋窦滔被流放，他的妻子苏蕙思念他，就用五色丝织成色彩斑斓的回文璇图寄给他，以表达自己心曲。因辛夷花又名女郎花。宋陆游曾有诗《女郎花》说：“粲粲女郎花，忽满庭前枝。”白居易《戏题木兰花》也曾说：“怪得独饶脂粉态，木兰曾作女郎来。”都是从辛夷花的女郎花这一别名着眼。张新诗的这一句实际上是将二者都包含在内了。不过，这两种别名又用得很巧妙，而且相互间还紧密相关。笔生花即木笔生花之意，既是笔，那么就与下面的锦字发生联系了。用笔可以诉说梦中事，可以写梦中事，这又与锦字这一典故的苏蕙作回文璇诗一事相关联了。这就令人在不知不觉中领略到辛夷花的外形特征和内在精神。接着一句“谁信花中原有笔”则是进一步申发梦中见笔之意，“谁信”一词突出了辛夷花的形状如笔的特征。“毫端方欲吐春霞”仍是围绕笔作文章，笔之端正欲吐出绚丽多彩的春天的霞光。这是说妙笔生花，定会有文采斐然有如春霞般绚丽的好文章出世。当然，这也是辛夷花，即木笔花在早春时节开放时情景的形象写照。其妙处仍在紧紧围绕辛夷花状似笔的外形特征生发，故能给人以鲜明的印象。特别是“毫端方欲吐春霞”一句，将辛夷花的含苞待放情状写得活灵活现，是全诗点晴之笔，也是描绘木笔花——辛夷花难得佳句。
从辛夷花状似笔而称木笔花这点着眼的当然不始于张新。旧说唐人欧阳炯《辛夷花》写道：“含锋新吐嫩红芽，势欲书空映早霞。应是玉皇曾掷笔，落来地上长成花。”白居易《题灵隐寺红辛夷花戏酬工人》中也说“紫粉笔含尖火焰。”明代书画家、文学家陈继儒《辛夷》诗写道：“春雨湿窗纱，辛夷弄影斜。曾窥江梦彩，笔笔忽生花。”用的又是南朝诗人江淹梦得五彩笔而才思华美的典故，各有独到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