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灵魂 [法国]伏尔泰

如果能看见一个人的灵魂，当然是件幸事。“认识你自己”确是一句至理名言，可是只有上帝才能付诸行动，因为除了他谁能知道自己的本质？

我们认为灵魂是有生命的东西，由于我们智力的限制，对它的了解只能局限于此。人类的四分之三不再继续探索，也不再为这个思想本质而操心，可剩下的四分之一仍在寻找答案，但没有人找到过，将来也不会有人找到。

可怜的哲学家，你看见一株生长的作物，于是你就说“生长”，或者甚至说“生长的灵魂”;你觉察到人体有运动而且传递运动，于是你就说“力量”;你看见猎狗在你的指导下学会了工作，于是你就惊呼“本能”，“灵敏的头脑”;你有复杂的思想，于是你就说“智力”。

真是天可怜见，你对这些词理解了些什么呢？这朵花在生长，是否有一个真正的本质叫“生长”?这个人体推动着另一个躯体，它自身是否具有一个叫“力量”的独特的本质？这条狗叼回一只斑鸠，是否就存在一种叫“本能”的本质？如果一个智者(明智的人，假设他是亚历山大的老师)^①告诉你：“所有的动物都活着，因此它们内部有一个本质，一个实体的形式，这就是生命。”你会不嘲笑他吗？

如果一株郁金香能说话，告诉你：“我的生长和我是两个存在，尽管我们看上去是联系在一起的。”你会不嘲笑郁金香吗？

让我们首先来看看你知道的东西和你能肯定的东西： 你用脚走路，用胃消化食物，用全身去感受，用头脑去思考。让我们看看，在没有超自然力的帮助下，单凭你的理智，你是否有足够的理解力能得出这样一种结论： 你有一个灵魂。

第一批哲学家，无论是迦勒底人还是埃及人都说：“我们身体中一定有某种东西在产生思想，这种东西一定很微妙，它是气，是火，是以太，是(空气、水、火、土之外的)第五种基本物质，是虚幻的影像，是生命的原理，是数，是和谐。”最后，据神圣的柏拉图说，灵魂是由不可分的、不可变的东西与可分的、可变的东西所合成的。伊壁鸠鲁在德谟克利特以后说：“是我们身体内的原子产生了思想。”可是我的朋友，原子怎么能思考呢？还是承认你对此一无所知吧。

我们无疑应该接受这种观点，那就是灵魂是一种非物质的东西，可是你们肯定想象不出这个非物质的东西是什么。“不”，博学的人回答说，“我们知道它的本质是思考。”你是怎么知道这一点的？“我们知道它，是因为它在思考。”啊，圣人！我非常担心你们和伊壁鸠鲁一样无知： 向下落是石头的本质，因此它向下落，但请问是谁使它向下落的呢？

“我们知道，”他们继续说，“石头没有灵魂。”确实如此，这一点我同意。“我们知道否定和肯定是不可分割的，不形成物质的组成部分。”是的，我也这样认为。但对我们来说是陌生的物质的其他部分拥有无形的和不可分割的特征，它有上帝赋予的万有引力的特性，这个万有引力没有部分，不可分割。人体的运动力不是由部分组成的存在，也不是有机体的生长，它的生命、它的本能并没有独特的、可分割的本质；你不能把一朵玫瑰的生长、一匹马的生命和一条狗的本能一分为二，就像你不能把感情、把否定和肯定一分为二一样。因此，你们那援引自思想的不可分割性的动听的辩论什么也证明不了。

那么，你们称之为灵魂的是什么呢？你们对它有什么见解？没有启示，仅靠自己你们不可能得到其他任何东西，除了一种未知的感受和思考的能力之外。

现在请坦率地告诉我，这种感受和思考的能力和使你们消化和步行的能力是一样的吗？你们会同意我的观点说不是的，因为你们的理解力可以无止尽地对胃说：“消化。”如果胃生病了，它就不会服从；如果你的脚生了痛风，即使你的非物质的本质命令你的脚步行也无济于事，它们只会待在原地不动。

希腊人清楚地看到思想在器官活动时什么也不做，他们把动物的灵魂赋予这些器官，并赋予思想一个更优美、更精妙的灵魂。

但是，请注意： 这个思想灵魂常常支配动物灵魂。思想灵魂命令它的手抓东西，手便抓东西，但它没有叫它的心脏跳动，叫它的血液流动，叫它的胆汁形成，所有这些没有它也会产生，因此在这里我们有两个令人非常困惑、无法做主的灵魂。

这个动物灵魂肯定不存在，它只不过是你器官的运动。啊，人类，你微弱的理智不能更好地提供另外一个灵魂存在的证明。你只有通过信仰才能了解它。你出生了，你生活，你行动，你思考，你醒了，你睡着了，却不知道它们是怎样进行的。上帝给予了你思想的功能，就如他给了你其他的一切一样，如果在上帝宠幸的那些年代里，上帝没有告诉你有一个非物质的、永恒的灵魂，你就不会有丝毫灵魂存在的证明。

让我们来仔细探讨一下你们围绕这些灵魂所构造的优美的哲学系统。

一个人声称人类的灵魂是上帝本体的一部分；第二个人声称灵魂是大整体的一部分；第三个人声称灵魂是从所有永恒的事物中创造出来的；第四个人声称灵魂是制造出来的，而不是创造出来的；其他人断言上帝塑造了灵魂，因为人类需要灵魂，灵魂在交媾的时候到来。“它们停留在动物的精液里。”一个人叫道。“不”，另一个人说，“它们占据着输卵管。”“你们错了，”一个新来的人说，“灵魂花6周的时间等待胎儿的形成，然后占据松果腺，要是它碰到了流产，它就转回来等待一个更好的机会。”最近的观点是灵魂在大脑内部，这是拉·贝罗尼^②给它指定的位置；一个人首先要成为法国国王的首席外科医生，然后才能确准灵魂的位置。不过一般人的大脑内部不存在像他那样的外科医生这样伟大职业的前提。

圣托马斯75岁时在他的文章中说，灵魂是维持生命之物，是一切的一切，它的本质不同于它的力量，有3种生长的灵魂，那就是： 有营养的，在增加力的和有生殖力的。他还说对精神事物的记忆是精神方面的，对肉体事物的记忆是肉体方面的；并说理智的灵魂具有“功能是非物质的，存在是物质的”形式。圣托马斯写了2 000页如此有力，如此清晰易懂的文章，因此他称得上是经院哲学家的天使。

许多体系已经被创造出来，都是有关灵魂离开了它感觉的身体时的感受： 没有耳朵它怎么听，没有鼻子它怎样嗅，没有手它怎样摸，后来，灵魂又重新回到身体里去——一个2岁时的身体或80岁时的身体；这个和我一样的人，将如何生存下去；一个在15岁时变成低能儿，到70岁死时还是低能儿的灵魂怎样重新找到青春期的思绪；一个在欧洲砍断了腿，在美国失去了胳膊的灵魂用什么样的绝技才能恢复这条腿和这条胳膊。因为早就变成植物的这条腿和这条胳膊已经成为某个动物的血液。如果有人想把这个可怜的人类灵魂自己想象出的所有的夸夸其谈都记录下来，那是绝对做不到的。

非常古怪的是： 在上帝臣民的所有法律中，竟对灵魂的精神性和不朽性只字不提。在十诫中，在《利未记》和《申命记》中也没有提到过^③。

毫无疑问，摩西从未向犹太人允诺过来世会有奖赏和惩罚，也从未向他们谈起过灵魂的不朽性，因为有关来世的字眼一个都找不到。

一些杰出的注释者们相信摩西十分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两条伟大的教义，他们用雅克的话来证明这一点，雅克在以为他的儿子被野兽吞噬后，悲惨地说：“我将和我的儿子一起进坟墓，下地狱。”也就是说，既然我的儿子死了，我也要死。

他们用(《圣经·旧约全书》中的)《以赛亚书》和《以西结书》中的片断来进一步证明这一点，可是摩西告诫的希伯来人既不可能读到《以西结书》，也不可能读到《以赛亚书》，因为他们不可能活到几个世纪以后。

为摩西晦涩的观点而争辩是毫无价值的。事实是他在公共法律中从没提到过来世，他把所有的奖惩都局限于现世。如果他知道来世，他为什么不清楚地宣布这条伟大的教义呢？如果他不知道来世，他传教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许多伟人都提出过这个问题，他们的答案是： 摩西和人类的主人在当时保留了向犹太人解释任何一条教义的权利，因为那时犹太人生活在沙漠里，尚无理解这些教义的能力。

如果摩西宣布了灵魂的不朽性这条教义，对犹太人来说就一定会有过去和未来的奖赏和惩罚之说，可他从未向他们谈起过灵魂的不朽性，他从未提出过天堂的希望，也从未用地狱威胁过他们，一切都是现世的。

在他去世以前，他在他的《申命记》中告诉他们：

如果你们在有了子女和子孙后行为不端，你们将从大地上被消灭，或被贬低到一些非犹太的民族中去。

我是一个要求绝对忠实和崇敬的上帝，凡恨上帝者，由父及子，罪究三四代。

孝敬父母你们就会福寿绵长。

你们会有充足的食物，永无匮乏之虞。

如果你们跟从陌生的神祇，你们将被毁灭……

如果你们服从，则春有雨水，秋有麦子和油，牲口有干草，你们可以丰衣足食。

用你们的心，用你们的手，用你们的眼睛铭记这些劝告，并把它写在门上，这样你们的寿命就会成倍增加。

不要擅自增加或减少我命令你们做的任何事。

如果来了一个预言家预言奇迹，发生的事也证明他的预言是真的，于是他对你们说：“来吧，让我们跟从陌生的神祇……”你们就应马上杀死他，并让所有人都跟随你们攻击他。

当上帝把其他民族引渡到你们这里来时，把他们都杀了，别放过一个人，也不要怜悯任何人。

不要吃像老鹰那样不洁的鸟类，如鹰头狮身带有翅膀的怪兽^④等等。

不要吃蹄趾不分开、反刍的动物，如骆驼、野兔、豪猪等等。

如果遵守这些条令，无论在乡村还是在城镇，你们都会受到保佑，你们的子女，你们的土地和你们的牲口都将受到保佑……

如果你们不遵守所有的条令和仪式，无论在乡村还是在城镇，你们都会受到诅咒……你们将忍受饥荒、贫穷；你们将死于悲惨的寒冷和热病；你们会生癞疥、溃疡……你们将膝长疖，腿内翻。

陌生人有息借给你们钱，但你们借给他钱时不能要利息^⑤……因为你们不愿为上帝服务。

你们将吃自己腹中之产物，吃你们儿子和女儿的肉，等等。

很显然，上面的一切允诺和威胁都是现世的，既然这样，关于灵魂的各大派别就不会都反对它；这个撒都该人^⑥的大派别在这种情况下就不会被认可；撒都该人就不会占据最高职位；他们的阶层中就不会产生出大主教。

似乎直到亚历山大港建立以后，犹太人才分成3个派别： 法利赛人^⑦、撒都该人和艾赛尼人。身为法利赛人的历史学家约瑟福斯在他的《犹太古事记》第八卷中告诉我们说，法利赛人相信灵魂的转生，撒都该人相信灵魂随着身体一起死亡，关于艾赛尼人，约瑟福斯补充说，他们坚持灵魂是不朽的： 据他们说，灵魂从天空最高处以空气的形式降入人体，它们再由一股强烈的吸引力带回天空；好人的灵魂死后生活在大洋彼岸的一块土地上，那里既不冷也不热，既没有风，也没有雨，坏人的灵魂则去一个气候十分恶劣的地区。这就是犹太人的神学。

只有摩西一个人教育所有人去谴责这3个宗派。没有他，我们绝对不可能知道有关我们灵魂的任何事，因为哲学家们对它从来没有使用过固定的概念。由于这个在我们之前的世界上唯一正式的立法者，这个和上帝当面谈过话、仅从后面看见上帝的摩西，在这件大事上使人们处于极度无知的状态，因此，我们可以肯定灵魂的存在及它的不朽性之说只有1 700年的时间。

西塞罗只是怀疑，他的孙子和孙女从来到罗马的第一批伽利略家族的人那里才了解到真相。

可是在那以前以及在那以后，在传道士没有到过的世界的其他地方，每个人一定对自己的灵魂说过：“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在干什么？你要去哪里？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可是你在思考，在感受，如果你思考和感受亿万年而没有上帝的帮助，凭你自己的智力，你对此绝不会有更多的了解。”

啊，人类！上帝赐给你们理解力是为了让你们行为得体，而不是为了让你们去看穿他创造出来的东西的本质。

洛克是这样想的，在洛克以前，伽桑狄也是这样想的，在伽桑狄以前许多聪明的人也是这样想的，可我们当中的一些后人还知道这些伟人所不知道的一切。

理智的一些狡猾的敌人竟敢跳出来反对这些被所有聪明人承认的真理。他们厚颜无耻到了这种地步： 竟把灵魂就是物质这一断言栽赃到本书^⑧的作者身上。天真无邪的迫害者们，你们非常清楚地知道，我们说的都是些反话。你们一定看到过这些字眼：“可是我的朋友，原子怎么思考呢？承认你对此一无所知吧。”很显然，你们是造谣中伤者。

没有人知道叫作灵魂的真正的本质究竟是什么，尽管你们也给它起了一个物质名称，意思是风。像我们这样才智有限的生物要想知道我们的智力是物质还是功能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既不能完全知道广延的物质，也不可能知道思想的本质，也不可能知道思维的机制。

尊敬的伽桑狄和洛克，我们向你们保证，我们对创造者的秘密一无所知。那么你们是无所不知的诸神吗？我再说一遍，只有通过启示，我们才能知道灵魂的本质和归宿。还有什么要说的呢？!这个启示对你们来说还不够吗？你们一定是我们所坚持的启示的敌人，因为你们迫害期待从启示中得到一切并且只相信启示的人。

我再说一遍，我们相信上帝的话，而你们是理智和上帝的敌人，你们辱骂别人，你们对待哲学家的谦卑的怀疑和谦卑的顺从就像伊索寓言里的狼对待羊羔一样，你们告诉他：“去年你说了我的坏话，我必须吸干你的血。”这就是你们的行为。你们很清楚，你们迫害了智慧，因为你们认为聪明的人鄙视你们。众所周知，你们这样说过： 你们感觉到了你们自己的长处，你们想为自己报仇。哲学不想报仇，她平静地嘲笑你们徒劳的努力，她温柔地启发人类，而你们却想残酷地对待人类，让他们变得和你们一样残酷。

(余兴立、吴萍　译)

注释：

① 智者： 这里暗指亚里士多德的泛灵论。

② 拉·贝罗尼： 是当时的脑外科专家。

③ 《利未记》、《申命记》： 均出自《圣经·旧约全书》。

④ 鹰头狮身带有翅膀的怪兽： 希腊神话中的动物。

⑤ 实际上准许向外国人放高利贷，只是禁止“兄弟们”之间这样做。

⑥ 撒都该人： 古代犹太教一个派别的成员。该派否定死人的复活、灵魂的存在、来世和天使。

⑦ 法利赛人： 古代犹太教一个派别的成员，该派标榜墨守传统礼仪。

⑧ 本书： 即指《哲学辞典》一书。

【赏析】

曾听过这样一个有趣的故事： 一位记者采访一位著名的科学家。记者问：“如果有一天世界上所有的知识都要被毁灭了，只能留下一句话，那您认为这句话应该是什么呢？”科学家思考了一会儿，郑重地说：“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由一些基本粒子组成的。”这位科学家的意思是说，对世界本原的思考及其答案，乃是人类历史上所有知识中最重要的。确实如此，对世界的本体论思考，乃是人类历史上一个亘古不变又常说常新的话题。

早在古希腊的时候，对世界本原的思考就开始了。被誉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位哲学家的泰勒斯，就提到了世界的本原问题，他认为世界的本质是水。泰勒斯的名言就是，水是最好的。之后，阿那克西曼德的基质说、阿那克西美尼的气说、毕达哥拉斯的数说、赫拉克利特的永恒的活火说，一直到后来的原子论者等等，这些伟大的哲学家和伟大的学说，无不是致力于解决这位科学家所认为的人类最重要的知识问题： 世界的本原是什么。

但是，这位科学家却忽视了人类认识中的另一个重要问题，它几乎和世界的本原是什么同样重要，甚至比它更重要： 人的本质是什么？“认识你自己”同样是人类文明中永恒的话题，历代贤者同样为此做出了不懈的努力。泰勒斯不仅思考了世界的本原，也同样思考了关于人、关于灵魂的形而上的问题。亚里士多德本人也将“认识你自己”作为一个重要的思考命题，这个命题还被刻在了阿波罗神殿的石柱上。伏尔泰的《论灵魂》正是这一关于人的古老思考在贤哲中的传递和延续。

伏尔泰相信，人类是有灵魂的，问题的关键是： 什么是灵魂和我们如何才能认识我们的灵魂。这是两个相互联系的问题。

那么，灵魂是什么呢？伏尔泰没有直接告诉我们。他首先告诉我们的是，灵魂不是什么。伏尔泰认为，灵魂不是功能，灵魂和功能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郁金香的生长、狗的本能和灵敏的头脑、人体运动的力量等等，这些都是功能而不是灵魂。换到人本身，心脏的跳动、血液的流动、胆汁的形成、四肢的运动等等，都和灵魂无关，因为这些仍然仅仅是器官的运动，不是灵魂存在的证明。因此，对功能的认识也就不是对灵魂本身的认识。

那么，如何认识灵魂？伏尔泰也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首先回答的是，如何不能认识灵魂。在伏尔泰看来，科学和哲学都不能认识灵魂。他无情地驳斥了关于灵魂的一切科学的和哲学的论述。当法国著名脑外科医生贝罗尼声称人类的灵魂寄居于大脑中时，伏尔泰对此加以了辛辣的嘲讽： 一个人首先要成为法国国王的首席外科医生，然后才能确定灵魂的位置；对圣托马斯关于人类有三种生长的灵魂的长篇论述，伏尔泰同样不屑一顾： 一种关于灵魂是物质的论述，怎能避免自身无法解决的矛盾？物质的灵魂如何能永恒而不朽？伏尔泰尖锐地指出，甚至连见过上帝的摩西都没有谈到过灵魂，你们这些科学家、哲学家和神学家们又能做什么呢？你们关于灵魂的精致的论述体系不过是虚伪的欺骗而已。

那么，我们对灵魂的认识走入死胡同了么？从理性的角度来讲，确实如此。正如伏尔泰自己所说： 人类，你微弱的理智不能更好地提供一个灵魂存在的证明。在伏尔泰看来，人类永远也见不到自己的灵魂，因为那是上帝的事情。但是，这不等于灵魂是无法认识的。既然看到灵魂是上帝的事情，那么人类就只有通过信仰才能了解灵魂。伏尔泰相信，如果上帝没有告诉你一个关于非物质的、永恒的灵魂，你就不会有丝毫灵魂存在的证明。伏尔泰的逻辑是清楚的： 上帝的存在保证了灵魂的存在，上帝对人类的启示，保证了人类对灵魂的认识。

伏尔泰的灵魂观念仍然是基督教信仰体系内的，但是这种理解却是具有启发意义的。灵魂的存在保证了人类的价值。如果人类的本质仅仅是一些功能，那么这个世界将如何地堕落啊！社会将沉溺于功利主义的怪圈，人类将沉溺于肉欲的享受，尔虞我诈、自私自利将成为普遍的逻辑。也许只有相信有人类有一个高尚的灵魂，人类才能获取形而上的意义，为自己从这个肮脏的世界中超越出来提供一个出口。同样，我们也应该意识到，人类的认识能力是有限度的。人类无法认识一切，也不能改造整个世界。认识到这一点，或许能帮我们和大自然和谐相处，而不是一味地探索和掠夺自然。

(王旭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