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 | 艺术 |
释义 | 艺术最坚硬最难对付的 形式—— 玛瑙、珐琅、大理石和诗。 虚假的束缚不能容忍! 但缪斯啊,为了前进, 你不嫌 古希腊舞台的鞋太紧。 容易的韵应受到轻蔑,犹如尺码太大的鞋, 谁的脚 都可穿,也可随意抛却! 雕刻家,别再迷恋于 拇指捏的软糊糊的 黏土, 心灵啊,正在别处飞舞; 要与最硬最名贵的 大理石搏斗一番, 只有它 能保持纯的轮廓线; 要从西西里借用 线条坚毅的青铜, 那线条 既高傲又魅力无穷; 要用精巧的手工 在玛瑙矿脉中 捕捉 阿波罗的身影。 画家,把水彩弃绝! 把过于柔弱的颜色 送入 珐琅炉内固化、烧结 创造蓝色的美人鱼, 叫她们尾巴这样扭, 那样游, 创造纹章上的怪兽; 创造圣母和耶稣像—— 在三叶光圈的中央, 创造球, 还有十字架立在球上。 一切都将逝去,永恒 只属于强的艺术品: 雕像 比城市更能永存。 当农夫在耕地时, 掘出一枚庄严朴实的 奖章, 它揭示了一朝帝王。 天神们自己也都会死。 但至高无尚的诗行 留存, 比青铜更为坚强 雕镂、琢磨,精益求精, 把你流云般的梦 封存 于坚固的磐石之中! 《艺术》一诗被公认为阐述诗人诗学理论的文论诗。诗中首先指出反对浪漫主义诗歌的多愁善感,明确提出“最美的作品出自/最坚硬最难对付的/形式——/玛瑙、珐琅、大理石和诗。”主张制造“硬的艺术品”。他形象地把滥施感情的艺术斥之为用“软糊糊的黏土”和手指捏出来的玩意, 只重感情,没有技巧的硬功夫;只有虚无飘渺的情思,没有实实在在的灵魂,没有力的生命,没有力的美,象“创造蓝色的美人鱼,/叫她们尾巴这样扭,/那样游”,或者象毫无生气的圣母和耶稣像,呆立在“三叶光圈的中央”。他号召用“最硬最名贵的”大理石,用“线条坚毅的青铜”,创造出“能保持纯的轮廓线”,“既高傲又魅力无穷”的艺术。他嫌恶浪漫主义诗歌创作不在形式上下功夫,结构松散,信手拈来即成诗,不讲严格的规则,不考究诗的韵律,不刻意构思形式的优美。他诙谐地比喻严格的规则和韵律,犹如“古希腊舞台的鞋太紧”,虽紧他并不嫌弃,因为“尺码太大的鞋,/谁的脚/都可穿,也可随意抛却!”而这是毫无价值的。当然,也不能容忍“虚假的束缚”。他力主创造形式美的“束缚”——规则,认为为了诗的前进,它是必须的。他还巧妙地把刻意追求形式美的诗艺比作工艺品的制作,因为如果不把“柔软的颜色”送入“珐琅炉内固化、烧结”,断然是不会制造出工艺的精品的。所以他大声疾呼要用“精巧的手工”,下苦功在“玛瑙矿脉中”捕捉“强健的艺术之魂魄,从而创造出真正的佳作,发射出形象内在的生命之光,否则,不过是顽石一块而已,这就是艺术创作的真谛。 那么,为什么诗人如此重视艺术创造过程中的形式美呢?诗的最后4节,把艺术与其他事物放在短暂和永恒的对比中,高度赞美了真正艺术的永恒价值。为了论证这一点,诗人从人间、地下到天上,以历经盛衰的“城市”与出自艺术家之手的“雕像”,昔日早已化为尘埃的“帝王”与艺人制造的“奖章”,神通广大、曾高踞仙山琼阁的“天神”与坚不可摧、至今仍广为传唱的“诗行”相互对照,有力地说明:在人世之间,“一切都将逝去”,即便是繁荣昌盛的城市,然而真正的艺术精品,譬如“雕像”,却“比城市更能永存”;一朝帝王,再轰轰烈烈,也终不过是威镇四海、显赫一时的时代的过客,沉沉黄土之下,掩藏有多少历史的奥秘,然而“一枚庄严朴实的奖章”,却可以揭示他的存在,艺术使他得以永生;就连备受前人尊崇的“天神”,随着时光的流逝,他们的身影连同他们的圣绩,也都随之而去,而人们至今仍在怀念和敬仰的,乃是因为那些有幸能够代代相传的“至高无尚的诗行的留存”,历史证明了这些。试想,一尊风靡全球的断臂维纳斯雕像夺走了多少古罗马城邦的风骚?是无数出土文物向人们披露了古代帝王将相的光辉业绩,是人类最古老的文学作品诗歌的字里行间,记载下了人类童年时代动人的神迹。的确,如果没有《亡灵书》,没有《伊利亚特》,如果没有各种古代艺术,没有撼人肺腑的传说……那些早已消亡的城市、帝王、国家何以载入人类永恒的记忆而不朽呢?正如辛加尼所说:“生命是短暂的,艺术是永存的。”也如诗人之所说:“一切都将逝去,永恒/只属于强的艺术品”。这既是艺术的真理,也是历史的真理。 这是一首反对浪漫主义多愁善感的“软艺术”,倡导刻意追求完美形式的“硬艺术”的文论诗,抽象的说理是在一连串形象的比喻和严谨的对照中完成的,诗体考究,富于造型艺术的特点,因而论艺的经验之谈,同时也成为歌颂艺术具有永恒魅力的颂歌;号召“雕镂、琢磨、精益求精”,把“流云般的”艺术之梦“封存/于坚固的磐石之中”,在完美的形式中求得艺术永存的审美箴言,同时也成了肯定艺术的社会功能的警世格言和鞭策艺术家以高度的社会责任感从事严肃创作的案上“珠玑”,作家热爱艺术、献身于艺术的真诚溢于言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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