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奇谋秘计梦一场

[点评]

背信、贪婪、欺骗、阴谋，此回是一则独立寓言。人性因贪欲而变得无比丑陋，最后却机关算尽太聪明，反害了卿卿性命。贪欲的闹剧上演，奇谋费尽心思，一切的奸诈和罪恶，只惹来一场可笑的自我作孽，真是愚蠢无比。
朱长龄相貌堂堂，又是忠良之后，但世泽的美德也同样靠不住，祖上的善美的品质被贪欲腐蚀和异化了，这是可以警世的悲剧。
无忌为朱九真的美色所震撼，这一段写得极好。女色之美，是一种并不掺杂善恶道德因素和价值判断的审美，与其人品无关，与其学识素养无关。纯粹之美竟是那样的不由分说和不可抗拒，可以催眠，可以迷魂，而至情至性之人，更善于发现这种纯粹之美，像旷野中突然划过的闪电一般被准确而轻松地击中。
无忌见到容貌娇媚、肌色白腻的朱九真，确是像这样五雷轰顶地被击中了。耳鸣、心慌、惊悸、忽冷忽热，这是一种真实的疾病，无忌虽已是良医，却对自己的病症束手无策，感受到美貌女子惊心动魄的魔力。“这时朱九真便叫他跳入火坑之中，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下”。写得真是绝了！
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美人其表，蛇蝎其里。美是抽象的，但道德和良心的判断却是具体的。美如果不能益善，不能进德，不能给生命带来鲜活的生机和灿烂的光明，美又有何用？镜花水月，画饼不能充饥，那邪恶之美只能是生命的否定，只能将真诚推进毁灭的深渊。无忌终于醒悟，从致命的疾痛中挣扎出来，他因此也获得了可贵的免疫力，他对人生生命的认识也因此而深刻。
一切只是可笑的闹剧。为了骗无忌说出谢逊和屠龙刀的下落，朱长龄费尽心机，也是赔足了本钱。他让女儿施以美人计，又不惜将豪院巨宅烧成平地以之取信，还让武烈扮成谢逊毒打自己。但他的阴谋并没有得逞，无忌天佑，及时醒悟了。
贪欲可以如此让人蒙蔽心性，变得奇蠢无比。最后朱长龄一起随无忌摔下悬崖，他宁愿死也不想放弃满足其贪欲的机会。在云海茫茫的半山腰平台之上，无忌笑言，“这会就有一把屠龙宝刀给你，你拿着它却又如何？”说得好，到头这一身，难逃那一回，机关算尽，却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