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吧，我的蕾丝比亚…… [古罗马]卡图卢斯

生活吧，我的蕾丝比亚，爱吧，

那些古板凳指责一文不值，

对那些闲话我们一笑置之。

太阳一次次沉没又复升起，

而我们短促的光明一旦熄灭，

就将沉入永恒的漫漫长夜！

给我一千个吻吧，再给一百，

然后再添上一千，再添一百，

然后再接着一千，再接一百。

让我们把它凑个千千万万，

就连我们自己也算不清楚，

免得胸怀狭窄的奸邪之徒

知道了吻的数目而心生嫉妒。

(飞白译)

【赏析】

卡图卢斯是继萨福之后的又一位抒情诗名家。他的爱情诗尤为著名，成了后代欧洲诗人竞相效法的榜样。他属于“新诗派”，主张突破拉丁诗劝世说教的传统，并致力于把希腊诗艺移植到拉丁语中来。他的诗侧重于自我表现，情感强烈而奔放不羁，内容除抒情外，也有幽默和讽刺。

他的代表作《歌集》，是一组赠给蕾丝比亚的爱情组诗。“蕾丝比亚”是卡图卢斯的恋人，但并非真名，而是根据萨福居住的雷斯博斯岛起的象征性名字；而卡图卢斯赠给蕾丝比亚的第一首诗，就是他翻译萨福的《我觉得》，然后才是他自己创作的诗歌，可见卡图卢斯对萨福的仰慕。

那么，蕾丝比亚是谁呢？据考证，认为是当时的执政官(古罗马共和国的最高行政长官)塞特尔之妻克洛狄亚。卡图卢斯对她的追求最后遭到失败，诗人便离开罗马城，到小亚细亚去工作，后来在那里写了悼念兄弟的名诗《欢会和告别》。

这里介绍的这首爱情诗，是《歌集》中的第五首歌，也是《歌集》中最享盛名的一首。此诗充分显示了卡图卢斯热情奔放、无拘无束的风格，起句“生活吧，我的蕾丝比亚，爱吧”何等直率开朗，接下来的几句诗带有雄辩的口吻： 对指责和闲话都可置之不理，但对稍纵即逝的爱的机会却不可放过。这段诗的“论证”也是直率而开朗的。

然而这首诗最有特色的精彩之笔却在下半首中。它有两点特别引人注目：

第一是对数词“千”和“百”的反复运用。按常理，“千”、“百”对仗，只应出现一次，重复运用是诗家大忌，但卡图卢斯偏偏要一而再、再而三，甚至再三再四地加以重复，以此造成一种特殊效果，使人觉得他那种奔放的热情非如此不能抒发得淋漓尽致，从而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其次是诗人最后说明的要求千千万万个吻的“理由”。这个理由既幽默又别出心裁，真是一种引人入胜的巧智。最后这句结论为全诗增添了新意和光彩。

卡图卢斯很注重音律，他从“萨福律”的长句演化出“十一音节律”，这成了拉丁语和后世意大利语诗律的基础。此诗用的就是十一音节律，在译文中我也基本上保持了十一音节的形态，但未能完全体现原文长音短音错杂的节奏效果。

卡图卢斯的诗因热烈歌颂爱情，在中世纪曾遭厄运，但在文艺复兴和浪漫主义时代却备受诗人们的赞扬。

(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