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山居》

玄烨《山居》

玄烨

迎薰避暑驻山庄，四顾重重邱壑长。

雨后雏莺歌密树，风前练雀舞斜廊。

静观得趣无非景，佳兴涵虚可致凉。

烹茗汲泉清意味，个中谁解有真香。

这首《山居》诗，格调清新自然，为我们舒展了一幅避暑山庄幽静秀丽的画卷，曲尽园林情景，令人忘情于自然。

首句“迎薰避暑驻山庄”，意谓炎夏将至京畿，即到山庄避暑。薰，薰风，代指盛夏。“亭亭槐柳午阴园，薰风拂舜弦。一轮红日贴中天，乾坤如火然。” (宋·张伦《阮郎归 ·咏夏》) 薰风一至，则酷暑随临。而“迎”字，则点明时间，是在夏日之前，即行避暑。山庄，指避暑山庄。康熙自四十一年至四十七年 (1702-1708) 费时六年于承德建热河宫，又五年，广增景点，竣工后，康熙亲笔题额曰：避暑山庄。此诗当写于山庄建成之后。在“驻山庄”之前，嵌入“避暑” 二字，点明此处是清凉的所在。次句“四顾重重邱壑长”，指环顾山庄四周是层峦叠嶂，群峰耸峙。承德北界兴安岭，燕山山脉绵亘起伏，有罗汉山、天桥山、僧冠峰等，武烈河蜿蜒于丛山之中，重峦伏水，碧峰插天，秀丽而壮观，故曰“重重邱壑长”。首联既言所行之旨“避暑”，又言所行之址“山庄”。不仅大笔勾勒山庄氛围，还将诗题《山居》，细针密缕，暗蕴其中，可见诗人之匠心。

颔联“雨过雏莺歌密树”，雨后天净如洗，空庭朗阔。茂密的树林，枝头叶面，挂珠滴翠，有宛转莺声自绿荫中传来。此写远景，为所闻。“风前练雀舞斜廊”，轻风之前，有练雀翻飞低翔于回廊前后，此写近景，为所见。两句之中有静景： 密树、斜廊； 有动景： 莺歌、雀舞。是静中有动，将庄内景色写得美丽如画，静谧而深邃。这和千古名句“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隋·王籍 《入若耶溪》) 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颈联“静观得趣无非景”，静观，是用目来看，其景无非是山亭树廊，所得趣味不过如此而已。“佳兴涵虚可致凉”，佳兴，是由心而萌，由情而生，怀着极好的兴致来领略那“涵虚”，即水泽包容天际的湖光山色，会使身心为之一爽，自和冷眼观景感受迥异。吴乔《围炉诗话》云：“诗以情为主，景为宾。”颇切此联诗意。

尾联“烹茗汲泉清意味”，“烹茗汲泉”，当为“汲泉烹茗”。汲泉水来烹茶。泉水“一勺如琼浆” (唐·皮日休《聪明泉》)，再烹以名茶，可谓香清益远，甘甜可口。“清意味”，指举杯品茗，来仔细玩味这园林景色的蕴含美。“个中谁解有真香”，个中，其中。谁又能了解其中的真香呢？ 句中的“真香”，是指茶香水甜，还是景丽心佳？ 诗人并未正面回答，令人读来遐思神往，余味无穷。

全诗不用典，不涉政，极言山庄景色之清幽。泻情入景，景中含情。悠然怡悦之情，溢于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