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蒋春霖《清平乐·琐窗朱户》原文赏析

(清)蒋春霖

清平乐·琐窗朱户

琐窗朱户，夜定人初去。满院商声无觅处，梧叶堆中虫语。微寒乍掩屏纱，西风孤怯灯花。不是悲秋泪小，如今住惯天涯。

鹿潭于三十岁至四十岁之间，曾在东台为盐官达十年之久。当其初为盐官之时，风华正茂，但与盐商为伍，无可谈诗词之人，且文战不利，父母又先后去世，心中甚为苦闷，因此常往扬州访友寻欢，聊遣有涯之生。这首词当亦作于扬州。

起句“琐窗朱户”用宋人贺铸《青玉案》词中成句。贺铸友人张来称贺词盛丽、妖冶、悲壮、幽洁，而贺词《青玉案》结尾云：“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至被人称为“贺梅子”。鹿潭引用此成句，正切合扬州青楼繁华景象。次句“夜定人初去”，可见宴会之久，友人与美人都散去之惆怅。“满院商声无觅处，梧叶堆中虫语”两句，可抵欧阳修一篇《秋声赋》。秋声就是悲伤之声。古代宋玉悲秋也是自来很著名的。他们时代不同，遭遇不同，所感不同，但当秋而悲则是一致的。欧赋末云：“但闻虫声唧唧，如助余之叹息。”直接写虫声唧唧。而鹿潭写虫声作“虫语”，更为生动。

下片抒写不能入梦的凄凉情怀。“微寒乍掩屏纱”，系化用宋人晏殊“银屏昨夜微寒”(《清平乐》)词意，与起句之运化贺词，皆切合当筵实际情形，毫不着力。“西风孤怯灯花”句又运化宋人周邦彦“但照壁、孤灯相映”词意，无一字虚设。结束处“不是悲秋泪少，如今住惯天涯”两句，寄慨遥深，沉痛无比。明点“天涯”，可见经年流浪之哀。玉田(宋人张炎)词云：“三月休听夜雨，如今不是催花。”(《清平乐》)写黍离麦秀之感也极沉痛。鹿潭这两句正亦运化玉田词意。细析全词，明朗圆润，情景交融，也神似玉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