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 | 汉乐府·上山采蘼芜 |
释义 | 汉乐府·上山采蘼芜上山采蘼芜,下山逢故夫。长跪问故夫:“新人复何如?” “新人虽言好,未若故人姝。颜色类相似,手爪不相如。” “新人从门入,故人从閤去。”“新人工织缣,故人工织素。 织缣日一匹,织素五丈余,将缣来比素,新人不如故。” 本篇最早见于《玉台新詠》题为“古诗”。《太平御览》引此诗作“古乐府”,可知乐府诗和古诗在最初是很难划分清楚的。 这是一首有名的弃妇诗。同是写男女恋情,它不似古诗十九首如“青青河畔草”那样,以写景抒情取胜。古诗初期,与汉乐府风格近似,它们更重于叙事写人,重在表现诗中主人公丰富复杂的内心世界,这在中国以情景交融为正宗的审美思潮中,当属一个特殊的现象。唯其如此,方是其宝贵价值之所在吧! 此诗虽云叙事,情节却极为简洁,它不似《孔雀东南飞》那样宏篇巨制,将矛盾的发端、发展、高潮、结局娓娓诉出,而是截取了生活中的一个画面,似乎是冷漠客观地记录了一对离异夫妇的对话,然而,却将“故夫”、“故妇”及未出场的“新妇”的生活境遇、性格、本领以及这个小家庭(社会、时代的一个侧面)的悲剧,生动而又含蓄地表现了出来。其中,诗人虽未有一句评价、抒情,没作一句道白,却使人觉其哀情恨意无所不在,从而,使诗人笔下的人物血肉饱满,真实感人,并且是“形象大于思想”。 诗中的弃妇是一个勤劳而又美丽的女性,不知什么原因,被丈夫休弃了,她赶不走心头的阴影,她摆不脱痛苦的回忆,这一天当她在山上采完香草后下山时,遇到了“故夫”,她吞下泪水,长跪下去,叩问新人何如。这就是这首小诗前三句为我们揭示的画面,更确切地说,是一场独幕话剧帷幕拉开时的情景。这一开场,看似简单,平直,却已进入了人物形象的刻画之中:“上山采蘼芜”与下面“故夫”的“手爪不相如”等叙述呼应,和谐统一,意在揭示其勤劳的一面(这一点,也反映了诗人以勤劳为美的审美观念);“长跪问故夫”一方面推进矛盾,引出对话,一方面,揭示了弃妇在男人面前的地位,也透露了女主人公遭弃后仍然眷恋往昔的心情。“长跪”二字极好。 对话是全诗的主体,其中弃妇只有短短的二处三句。她先问:“新人复何如?”仅一句,但恰到好处,它不仅起到推动情节发展的作用,而且,进一步揭示了这个不幸女人的内心世界。她不问前夫如何,也不问及其它,近乎是抑制不住地泄露出了心中最关心的事——新人何如?那是对丈夫关心体慰的“表现”?还是一缕情思、一丝希冀?更兼以“复”字,更使其增添了内涵,如云:这一次又怎么样?(这也许只是许多次悲剧中的一次吧?) “新人从门入,故人从閤去”二句,余冠英先生认为也是弃妇之言。他说:“‘新人从门入’两句必须作为弃妇的话才有味,因为故夫说新不如故,是含有念旧的感情的、使她听了立刻觉得要诉诉当初的委屈,同时她不能即刻相信故夫的话是真话,她还要试探试探。这两句话等于说。你说新人不如故人,我还不信呢,要真是这样,你就不会那样对待我了。”(《乐府诗选》)这一分析无疑是精采的,本文亦从是说。说“新人从正门堂而皇之地进来,故人只好暗中从旁门离开了”,神情黯淡,语含讥刺,也确乎合于弃妇口吻,并起到进一步刻画弃妇形象的作用。 全诗用于弃妇的笔墨不多,但毫无疑问,她确实是全诗的主人公。诗中的另处两个人物——“故夫”和“新人”,无疑都服务于弃妇形象的刻画。“故夫”的大段比较,使弃妇形象渐趋鲜明,这是自不待言的了。就是那个未出场的“新人”的命运,也似乎是在暗示着悲剧的延续——今日之弃妇,昔日何尝不是新人?而今日之新人,他日未必不是弃妇!这样就加深了全诗悲剧意义的深度和广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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