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 | 毒药树 |
释义 | 毒药树我生着我的朋友的气, 我说了出来,怒气全消了。 我生着我的仇人的气, 我闷着不说,怒气更高了。 我怀着恐惧用水浇它, 早晚并洒上我的眼泪; 我拿微笑给它做阳光, 并照以虚情假意的柔辉。 这颗树没昼没夜地长大, 直至它结了一个果实; 我的仇人看见它在发亮, 立刻知道那果实是我的。 当夜幕遮蔽着天空的时候, 他偷偷地走进我的花园; 第二天早晨我高兴地看到 我的仇人僵卧在树下面。 (宋雪亭 译) 爱你的敌人——一条著名的基督教教义。 但在这首富有战斗性的《毒药树》 中, 布莱克却吹响了针锋相对的号角。 诗歌一开始就明确而又概括地提出了诗人的人生态度:对待友人,坦诚、 宽容; 对待仇人, 不屈服、不手软、 严厉打击。 这样的人生态度在现代社会里已经为人们普遍理解, 普遍接受。 但在布莱克所处的那个时代里, 因为教会势力还十分盛行, 教会规定的教义还顽固地统治和禁锢着人们的思想, 所以表现这样的态度所需要的勇气和所产生的积极意义就十分明显了。 不把对仇人的怒气象对朋友的怒气那样坦率地说出来, 而是让这怒气在心头升高——积蓄成力量。 这力量是要用来打击敌人的, 但又不能冒冒失失地打出去。 还得使它具有打击技巧,使它披上伪装,具有麻痹性。 于是诗人“我拿微笑给它做阳光, /并照以虚情假意的柔辉”。当这力量完全装备成熟了——“它结了一个果实”,并且瞄准了目标——“仇人看见它”,还得窥伺好出击良机——“夜幕遮蔽着天空的时候”。这样,致命地击倒敌人, 终于如愿以偿。 《毒药树》为四行格律诗。 全诗四节, 每节均以随韵形式写成,即把韵脚安排成A A B B。 译诗作了较大变动, 把第一节变成了A BA B的交韵形式, 以下三节应用了中文诗“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的原则, 只保证了每节中的二四行押韵。 英诗与中文诗的这种韵脚差别,实际上大致给人异曲同工之感。为了充分表达对待敌人要以毒攻毒这样的主题思想,诗的第一节以开门见山的手法点明主题,把对敌人的怒气提高。形、意上均置于高点,构成一个居高临下、虎视眈眈的态势,使诗的战斗性在诗的结构上也有所展现。第二节用比喻手法接下去描写所要坚持的敌忾。这里已经把敌忾比喻成树了,却又不说出来。这正是诗人曲折隐晦的表达特点。这一特点在这里又正好配合了本节诗中所暗示的策略——使打击敌人的力量具有麻痹性。暗喻的手法曲折,用“浇”、 “洒”、“阳光”、“照”等字眼使人感觉到“它”(怒气)已经变成树了。第三节发展这棵比喻中的毒药树,但把笔锋转到了仇敌方面。用“仇人看见它在发亮……知道那果实是我的”来表示双方的针锋相对、剑拔弩张。最后一节用轻松幽默的语气描写战斗结束。我,在天时(夜)、地利(我的花园)均占优势的情况下大获全胜,致敌于死命。四节诗的内容与形式配合得天衣无缝,结构严密,干净利落,起承转合浑然一体,有机地表达了主题思想,显示了战斗性。 写于十七世纪末叶的《毒药树》,以其清新的思想,离经叛道的态度,对敌人坚决斗争的精神,讴歌了新兴阶级的上进力量。它与那种腐败无能的, “让人打嘴巴”的基督精神适成对照;与当时蓬勃兴盛的启蒙思想,波澜壮阔的革命运动脉息相通。但在另一方面,诗歌中却又隐约蕴含着诗人的更为复杂深沉的情愫。固然,对敌对友应是两种态度, 泾渭分明,但产生敌人和对付敌人毕竟是人世中的痛苦经验,是社会现实逼迫的,而不是美好、纯真的心灵所期望的。因此,对那棵毒药树,诗人是“怀着恐惧用水浇它”;为了它,还得“早晚并洒上眼泪”。人生的痛苦经验给了诗人这一矛盾心理,使他对那没昼没夜地生长着的毒药树不能不隐含忧思。 这首诗收在《经验之歌》里面。 (林光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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