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诗

田彼南山，芜秽不治。^①种一顷豆，落而为萁。^②
人生行乐耳，须富贵何时！^③

【注释】 ①田：种植庄稼。②萁(qi齐):豆梗。③须：等待。

【译文】 耕种南山啊，田地里杂草丛生，一片荒芜。播下了一顷豆，落光了豆荚，只剩下了豆梗。人生在世要及时行乐啊，等到富贵，又是何时？

【集评】 三国魏·张晏：“山高而在阳，人君之象也。芜秽不治，言朝廷之荒乱也。一顷百亩，以喻百官也。言豆者，贞实之物，当在囷仓。零落在野，喻己见放弃也。萁曲而不直，言朝臣皆谄谀也。”(《汉书》卷六十六注引)
元·吴师道：“(陶潜)‘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本杨恽书意。”(《吴礼部诗话》)
明·陆时雍：“愤世语，古甚，蕴甚。”(《古诗镜》卷三十一)
清·陈祚明：“上四句以力田之无年，兴仕宦之失志，非以芜秽不治指斥朝廷之乱，然猜主已恶之矣。”(《采菽堂古诗选》卷三)
清·沈德潜：“此仕宦之失志，未尝斥朝廷也。然竟缘此得祸，哀哉！”(《古诗源》卷二)

【总案】 此诗大意说仕途失意，犹如种豆南山，所收获仅得豆梗耳。杨恽《报孙会宗书》中忆往昔家族隆盛，“乘朱轮者十人，位在列卿，爵为通侯”,然而“遭遇变故，横被口语，身幽北阙，妻子满狱”,虽然后来得以保全性命，但已被废为庶人，即歌诗中“种一顷豆，落而为萁”之意。文人牢骚，自古皆有。而杨恽竟以大逆不道之罪被腰斩，妻子儿女被流放边郡。以文字遭遇如此的惨祸，封建专制之酷烈可见一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