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淡《河阳桥送别》

柳淡

黄河流出有浮桥，晋国归人此路遥。

若傍栏杆千里望，北风驱马雨萧萧。

河阳浮桥，故址在今河南孟津县，因是大河南北重要通津，古来尤多送别。《文选·李陵别苏武诗》：“携手上河梁，游子欲何之。”有人认为即指河阳桥；梁陆厥“答内兄希叔诗》：“愧兹山阳宴，空此河阳别”;初唐宋之问《送别杜审言》：“河阳不相送，江树远含情。”都是有关“河阳别”的名句。柳淡此诗后来居上，尤为脍炙人口。诗以“此路遥”三字为枢纽，引出“千里望”，拍情入景，悬拟行人归途景象，不言别字，而别情盈纸，极尽苍茫悲婉之致。

此诗历来许为浑成有含，得盛唐体格，信然。然而浑成中亦见中唐绝句特征。“北风驱马雨萧萧”是名句，北风秋雨，匹马西行，而一个“驱”字，更见行人“忍而不能去也”之情。其实不仅是末句，首句亦佳。“黄河流出有浮桥”，“流出”、“浮”，均是实写此景，而同时兼有依依婉转、思绪浮动之感，极见九曲黄水之神与送别人当时感受。又如三句“依栏杆”，有情不自胜之感，而“千里望”则又于不胜悲思之中勉力远眺，特见送行者当时情态。这样首尾以送别实景与去程虚景相照应，中片借送别情态为过渡，而一系之“此路遥”之诗眼，全篇方有浑成与细腻相得益彰之效。不妨与王维《送元二之西京》、李欣《送沈子福归江东》对读，必有见盛、中唐绝句之联系与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