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

〔法国〕 普列维尔

啊，我愿你能回忆起

我们做朋友时那幸福时光。

那时的生活更为美丽，

阳光也比今天亮。

枯叶片片被扫进簸箕，

你看，我并没有忘记，

枯叶片片被扫进簸箕。

回忆和懊悔也是一样，

北风把它们卷去，

带进那遗忘的寒夜里。

你看，我并没有忘记，

你给我唱的那首歌曲，

那是一首像我们一样的歌：

你爱我，我爱你，

我们俩生活在一起。

你爱我，我爱你，

但生活却把相爱的人分离，

轻轻地毫无声息。

沙滩上海水冲掉了

分离的恋人的足迹，

就在那里……

可是生活却把相爱的人分离，

轻轻地毫无声息。

沙滩上海水冲掉了

分离的恋人的足迹。

(张放 思宁 译)

雅克·普列维尔是本世纪中叶从法国超现实主义流派中脱颖而出的著名诗人，他因在1946年发表了处女诗集《歌词集》而一举成名。他虽然年轻时代就感受了超现实主义思潮的巨大冲击，但其诗作并不怪诞离奇，也不晦涩难懂，而是以朴实的语言表现着自己对生活的独特感受，风格幽默有趣，独树一帜。他认为“诗人是应该立足在地球上的”，必须扎根于现实生活的沃土中，才能写出雅俗共赏的大众化的诗来，所以，他的诗充满着浓郁的生活气息。

《枯叶》是普列维尔写的一首追忆昔日恋情的诗。全诗以“枯叶”为题，展现了过去的恋情和今天被迫分手的现实，为全诗奠定了一种十分哀惋的气氛，使人读来仿佛是一个人在回首往日缠绵之情时的娓娓倾诉，直抒胸臆，毫无拖泥带水之嫌。当回忆起往日的幸福时光，诗人感到那时生活更为美好，甚至觉得连阳光也比今天亮，真实地反映了当时陶醉于热恋之中的愉悦心情，心胸似乎变得异常开阔，所以连看到太阳时也有着与今日不同的感觉。诗句朴实，不饰雕琢，却恰当地再现了恋人眼中的世界，反映了他们在相爱之中对于未来的美好憧憬。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不是笔直的，爱情的发展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它犹如树上的叶子，有它茂绿的时候，也有枯萎的一天；恋人的爱情也是一样，既有热恋之日，也有分手之时，像“枯叶片片被扫进了簸箕”，比喻真切自然”。“枯叶片片”暗示着往日爱情生活中的一段段插曲，它们“被扫进了簸箕”，暗示着这些已成为记忆，永不再来，诗情陡然之间由扬而转入抑。但，爱情毕竟是美好的，往日不愉快的事情应该忘却，留下那最美丽的回忆永驻人间，忘掉的是阴云，留下的是阳光。

《枯叶》只是在记忆的海洋中撷取了一朵小浪花，但却真实地反映了人间普遍存在着的美好恋情。尽管现实有时是极其残酷无情的，有时甚至会把年轻人美丽的梦想击碎，把相爱的人分离，恋人的足迹有时也会被海水冲掉，但恋人心中的爱情却是不可磨灭的。

总之，诗人的感情是深沉凝重的，他把美丽的向往寄寓在无奈的回忆之中，预示了对现实的一种更高的渴望。